※ Bzzz骰出來的贏家。總有人比較對自己誠實。
※ 這是有點匆促的文章QAQ,結果我也不太曉得自己打了什麼,情人節快樂!
一松在聽見小混混哀聲道出對頭組長的槍枝走私日期時,才想起今天是二月十四日。
啊。一松想。真是不巧。
最近組內和另一個幫派爭地盤,每天都有人送到他這裡來,忙到忘記了這一天。
一松向後頭招了招手,立刻有小弟送上毛巾,而他細細擦乾淨手上的血,淡淡地吩咐:「把他的指甲全撬了,搜出的子彈縫在他臉上,送回去給他的老大──記著,別打麻藥,也別弄死人了。」
小弟稱是,看一松推開刑求室大門,走入外頭的光裡。
*
可可脂、糖和牛奶。
一松其實並不明白,為什麼在情人節這日子裡,他要送出這麼一個由這些成分組成的玩意兒。
抑制憂鬱、增強興奮、提升精力。
巧克力的功效就是如此,但他要送的對象從來沒這些方面的問題。
一松背靠牆壁,被睫毛半掩的眼睛直直盯著面前房門,拋了拋剛從冰箱拿出來的禮物盒,透明的蓋子因為他掌心熱氣而蒙上一層霧,即便如此,仍是能隱約看出裡面是顆球形物,白中帶紅。
那是一松幾天前難得有了空檔,私底下找他最小的弟弟幫著做的──雖然椴松那彷彿明瞭一切的竊笑讓他看著很不順眼,但不能否認,一向喜甜的椴松很有做點心的天賦。
在製作巧克力的當下,椴松什麼也沒問,只是當一松走人時,喊了句一松哥哥要加油。
加什麼油啊,你還是多多操心自己吧。雖說一松是這樣回了,滿意地看見么弟迅速漲紅的臉龐,但內心卻是明白得很,他跟椴松不過半斤八兩。
為什麼會想佔有自家兄弟,為什麼要去愛上基因並無二致的血親,在已經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給自己多添上一項悖德的罪名。
罪名。一松諷刺地笑了笑。自己還在意這個嗎?
他也想像貓一樣,於暗處行走,輕巧無痕,自在優游,可他終究是人類,對於眾多纏繞在身上的陰翳,沒有無視的從容心。
他真是個粗鄙無用的垃圾。
一松把巧克力塞進口袋裡,掏出菸盒,咬住其中一根菸,燃了菸頭,濃嗆的煙雲自喉嚨深處湧出嘴裡,瞬間瀰漫了他的視線。
尼古丁,刺激腦內釋放多巴胺,減少壓力、降低焦慮、誘發愉悅。
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些許舒緩,一松放空了眼神,彈了彈菸灰,火星簌簌而落,一接觸到冰冷的地面,就散成粉塵。
他漸漸又成為了那個兄弟中最冷靜的一松。
*
四和五,他們接連而生,只差了幾分鐘,性格卻南轅北轍。
小時候,一松安靜,十四松總是哭;少年時,一松淡定,十四松膽怯得只敢跟在兄弟後面;青年時,一松陰沉,十四松卻是褪去了兒時印象,開朗愛笑。
一路的成長歷程裡,一松和十四松總是互補的存在,由於差異太明顯、排行太相近,他始終放心不下這脾氣跳脫的弟弟,常常手把手教十四松寫作業、陪十四松打棒球等,縱然年紀及長,十四松如今也沒什麼好讓他擔憂的,但他發現自己無法放棄對十四松的牽制,像是手上一鬆,松野一松這個人就沒了活命要素裡必備的靈魂。
他活著,彷彿就是為了十四松。
他願意為了十四松而奉獻自己。
曾經,在大哥對十四松問說是否要去刑求組的時候,是一松站出來,替他頂了缺。
十四松很容易把人弄死的。這是一松給的理由。
其他兄弟聞言也覺得有理,比起下手沒個輕重的十四松,慵懶卻細膩的一松反而比較合適刑求組。
之後散會,十四松獨自跑來找一松,抱住他,笑著嚷嚷一松哥哥搶了我的工作。
一松說,那裡清閒,你待不住。
十四松歪頭蹭著他,柔軟髮絲搔得他從脖頸癢到了心上,大聲地說,可那裡要待在地下室啊,好冷的,一松哥哥身體不好,你更不能去啊。
一松笑了,一個沒忍住,捏了十四松的臉,說,你要這麼想,就常拿酒過來看我。
十四松眨了眨眼,笑說,好啊好啊,我帶熱牛奶去看一松哥哥。
一松當時很想吻上十四松帶笑的唇角,心想,為什麼他的笑容能這麼討喜。
直到最後,一松仍是沒說出自己的私心,不過是他想要讓十四松站在太陽底下,不要去那充滿刀槍、刑具、血腥氣不散、長年無光的刑房,哪怕入了黑道,就是一輩子要承受厚重的罪愆,但他想讓十四松多曬點光,多一點是一點。
他對十四松偏愛到無可救藥,即使對其他兄弟,他也是關注的,把他們擱在最重要的位置,但心裡某個陰暗角落,卻是專門留給十四松,那火球一樣的弟弟,總能在許許多多的不經意間,明亮了他的人生,使他不致於走向毀滅。
大家都說,從小到大,是他照應著十四松。
可卻沒人說,從小到大,是他渴望著十四松。
在年少天真時,一松也曾以為自己生了病,才對十四松有這種強烈的依賴感,為此還自行吃了不少藥,險些弄壞臟腑。
可就算弄壞了,他也停止不了對十四松的需求。
他是生了病,沒錯。
若要治癒,他的病情導向,卻只會是死亡。
光到哪裡都是光,而影子必須要有光才能相對成立。
*
一松又呼出一口煙,不知不覺,菸頭已燃到菸尾。
他還是沒那個勇氣去敲開十四松的門。
一松在牆上把菸碾熄,才要準備離去,誰知這時候遠處傳來熟悉的啪啦啪啦腳步聲,是拖鞋的鞋底拍在地面的聲音。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逃走,但他的反應還是比不上十四松,才剛轉身,腰就被明黃衣袖給攏住,勒得他腹部一痛。
「一松哥哥,你來找我嗎?」
「……路過。」
「我找了一松哥哥好久,這次終於找到你了!」十四松像是沒聽到他的冷淡回答,自顧自哈哈笑,不安分地磨蹭一松背脊:「我有東西要給一松哥哥,托蒂說你可能在這裡,要對我說很重要的事情,我就跑過來了!」
很好,托蒂,走著瞧。一松想。
十四松跳著跳著轉到了一松身前,露出了大大的燦爛笑臉:「一松哥哥猜,我要給你什麼?是很甜、很甜的東西!」
一松嘴角抽了抽:「糖果?」
「糖果!答對一半!」十四松雙眸閃亮得令一松難以直視:「一松哥哥快閉上眼睛!猜是什麼糖果!」
不管什麼糖果,我都不愛啊。一松這麼想,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十四松能拿出什麼來?無非是他最喜歡的水果硬糖和棒棒糖吧,都給過自己好幾次了。
一松不是沒想到今天的特殊性,但要十四松拿出巧克力,那只能是妄想而已。
他嘆了口氣,順著十四松的話,閉上了眼睛。
某種柔軟的事物扺上了一松的唇,擠入了他的牙關,在他口中溶出了甜味,他想這次稀奇啊,居然是軟糖,而且味道挺像巧克力……
一想到巧克力,一松猛然睜開了眼,就見十四松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十四松退開了唇舌,頰畔紅撲撲的:「好吃嗎?一松哥哥,是我做的巧克力!」
「你……」
「托蒂說了喔,一松哥哥也有給我做巧克力,在哪裡?在哪裡?」十四松孩子氣地喊:「托蒂也說,情人節要互相回禮才可以!一松哥哥,巧克力在哪裡?」
一松震驚得不能言語,過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唔,就是我們要互送巧克力啊!」
「那是什麼意思,你真的懂?呃,對了,你送的搞不好是義理巧克力……」
「不是,是情人節巧克力!因為我最喜歡一松哥哥了!」
「喜歡也分很多種,十四松,你的喜歡只是喜歡我這個哥哥……」一松簡直語無倫次了,之前回升的冷靜又被打了下去,菸都白抽了。
「對啊,我喜歡一松哥哥,想要和一松哥哥一直在一起的喜歡!不要讓別人搶走一松哥哥,也不要讓別人碰一松哥哥的喜歡!」十四松嚷完,又滿臉期盼地說:「一松哥哥也是這樣喜歡我嗎?」
一松下意識地想答是,在那個字出口前又生生扼住。
不能,他不能就這樣拐了十四松……哪怕他再想。
他正猶豫著,十四松卻已耐不住了,開始自行摸索他的衣服,很快就在他口袋裡找出那球形巧克力。
一松來不及阻止,十四松就興奮地打開了盒子,由於放了太久,又被溫過一陣子,巧克力的下半部分已融成泥狀。
一松馬上想去撞牆了。
然而十四松卻毫不介意,笑著叫說我的巧克力,就伸出舌頭舔了舔。
那舌沾了白色液體,雜著蔓越莓果粒,看著分外誘人。
一松一瞬移不開眼,卻見十四松湊了過來,再度吻上了他。
他知道自己該推開十四松,雙手卻無力舉起。
啊……神啊……
他不能抗拒得償宿願的誘惑。
他的欲望一如以往的日日夜夜,輕易戰勝了理智──他不能讓自己去不愛十四松。
他聽見十四松在唇齒間的呢喃:「好甜呢,一松哥,以後我們要每一年都吃這樣的巧克力!你不要再一個人藏起來了。」最後一句話,語氣極為低沉堅定。
一松想,多年的逃避,依舊無果。
一切在今天變了調,他勢必要汙染了十四松。
那素來比他勇敢且坦然的陽光在召喚他:「我最喜歡你了,一松哥哥,你呢?」
而他不語,眼眶發紅,反客為主地吸吮十四松的唇,甚至咬破自己的舌尖,將血渡給了十四松。
把香甜和腥澀,全部融成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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