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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極少寫過他。

    冬將軍自白居多。

    有些部分寫得比較隱諱,但實在是懶得解釋,請去科普或私下問我吧。

 

伊凡倚著泛灰樹幹,小心翼翼地拿掌心護著一株薄雪草。

 

寒風呼呼地颳,他卻毫不動容,反而笑了笑,朝天親暱地說:「冬將軍,今天謝謝你也陪著我。」

 

隱隱約約,灰暗的天空顯出人影,通體肅殺之氣,然而彎下身撫過伊凡的面頰時,卻是力道溫柔。

 

伊凡感到面頰冰涼一片,卻笑得很開心。

 

他孩子氣地偏頭,拿另一隻手按了按紅通通的鼻尖:「好像要下雪了……冬將軍,什麼時候下雪?」

 

冬將軍只是安靜而和藹地看他。

 

「又是秘密嗎?」伊凡嘟囔:「這回我真想知道的,我不想一下子就凍著了剛找到的朋友。」

 

他指的是被他護著的薄雪草。

 

可愛的星形花朵顫巍巍地開在凍得發白的土上,小小一株,花心顫巍巍地托著半凝固的露珠,葉片上細細的白絨毛,好幾次掃過伊凡戴著皮手套的掌心。

 

皮手套很厚,但不知是否錯覺,伊凡卻感到掌心酥癢,說不出的好玩。

 

冬將軍看著伊凡高大的身軀牢牢擋住寒風,掌心長時間辛苦地半攏,就為了讓那株花期已經不久的薄雪草能少受些寒帶苦處。

 

看著,看著,冬將軍驀然嘆息,呼出的那口氣化為冰霜,四散在凜冽空中。

 

伊凡一直是個好孩子。他想,伊凡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好孩子。

 

像雪一般,柔軟且纖細,伊凡是他所守護的好孩子,而他引以為榮。

 

「冬將軍。」伊凡又喚他。

 

冬將軍回過神,見伊凡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向那株薄雪草努了努嘴:「你覺得,我能不能把她帶回家?我可以叫她卓婭,嗯,全名就叫卓婭‧伊凡‧布拉金斯基!你以為呢?這樣好不好?」

 

伊凡替薄雪草起了名,在後頭綴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姓氏。

 

冬將軍對上伊凡期待的眼神,那雙紫色的眸子很亮,像是有光從深處透出來。

 

噢,伊凡。冬將軍想,好孩子,他竟是想做這薄雪草的父親嗎?

 

冬將軍望著已被伊凡連根帶土扒出來的薄雪草植株,柔軟花瓣奄奄一息地搭拉著,彷彿沒精神一般。

 

當然沒精神了,它本就花期將盡,此時又離了安穩的土壤。

 

它其實快死了。

 

冬將軍心知肚明,所以他向伊凡搖了搖頭。

 

伊凡瞬間失望透頂,眼神也黯淡了,揉了揉眼:「可、可是,我想卓婭做我的家人,一直住在一起。」

 

他當真是想當這薄雪草的父親。冬將軍想。

 

伊凡一直是個好孩子,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好孩子,即使一株薄雪草,他也滿心真誠地待之。

 

他真是最好的孩子,但總是不逢時運,那名為卓婭的薄雪草,就像之前來來去去的許多人,注定無法陪著他永永久久。

 

冬將軍明白的,伊凡的願望從來很簡單,他只是不想要一個人罷了。

 

然而一次又一次,風雪輪回,那些人的離去也輪回。

 

冬將軍想,這是第幾次看伊凡孤身跑出那棟大宅了呢?他算不過來了,數也數不清。

 

即使夜色將要蒞臨,伊凡也沒有回家的打算,依舊捧著薄雪草,很傷心的模樣。

 

唉,像雪一般柔軟且纖細的好孩子,他的好孩子。

 

冬將軍再度嘆息,在吁出的白霧中,喃喃開了口。

 

伊凡重新亮起目光。

 

「卓婭不會離開!明年,她會回來,帶著其他跟她長得很像的家人!」伊凡笑得眼睛瞇成一線:「她會信守承諾地回來就好,我相信冬將軍,冬將軍從不會騙我。」

 

冬將軍凝視伊凡重新把那株薄雪草種回土裡,動作笨拙,卻仔細。

 

一顆輕巧的雪粒子緩緩飄落,落在伊凡剛按過的鼻子上。

 

他抬頭看天:「果然,我的預感沒錯呢,現在下雪了。」

 

冬將軍足下一蹬,今天最後地看了伊凡一眼,隨即融入寒風裡。

 

伊凡揮了揮手,接著回眸瞧了瞧幾乎被土掩埋了一半莖葉的薄雪草。

 

「再見,我一定還會再來看妳。」伊凡親親薄雪草的花瓣:「晚安,卓婭,妳回家後,要帶更多新朋友給我認識喔。」

 

薄雪草默默無語,垂著花瓣,那滴被托在花心上的冰晶露珠,終於承受不住地滑落了,似冰涼的淚。

 

伊凡站起身,哼著歌回家。

 

大宅裡,有堆了很多柴火的火爐,劈哩啪啦地正作響。

 

伊凡知道,他回家,不會是滿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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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重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