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美國和中國的距離，隔的不只是太平洋而已。

季光虹想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有那勇氣答應和Leo談遠距離戀愛。

不過感情這事，想不明白也就想不明白了，至少和Leo煲電話粥的時候，季光虹總是覺得幸福的，哪怕只是聽Leo的聲音都忍不住想笑──教練說過，他那笑挺傻的──即便常常因為話費超額而被媽媽罵，可他認為這是甜蜜的代價。

直到後來，他啟用了些能免費視頻和通話的通訊軟體，他媽這才不用拿到帳單就來揪他耳朵一遍。

「伯母還會揪你耳朵啊？」Leo在手機螢幕那頭笑，背後是一大片雪白的滑冰場。

「呃，偶爾，我不聽話的時候……」季光虹趴在房間床上，將臉半埋入了抱著的枕頭裡。

Leo笑得被剛喝下的水嗆著了。

他才練習了一輪下來，微微喘著氣，勉強將那口水嚥下去後，順手將黑色羊毛衫袖管擼到肘彎處，他穿得薄，被滑冰場的涼氣一激，此刻臉頰和鼻頭都凍紅得明顯。

同樣身為花滑選手，季光虹知道這再尋常不過，但他看著Leo這樣的臉，還是忍不住想，他男朋友是多可愛的人啊。

簡直想上推特昭告天下，但季光虹光是想想就害羞，還是算了。

「我以為你都很乖呢，沒想到還有不聽話的時候。」Leo伸出手指，戳了戳螢幕上季光虹噘起的唇凹處。

季光虹一開始還愣愣的。

Leo又戳了幾下，也噘起嘴來，對季光虹發出輕輕「啵」的一聲。

季光虹這才意識過來，紅了臉，小生氣地跟著戳了回去。

這什麼人嘛！就喜歡撩他！不曉得他很不禁撩嗎！？

見螢幕都快被季光虹的指印壓滿了，手速快得只能看到殘影，雖然Leo明白這也沒大事，還是哄起他來了：「好好好，不逗你了，手機都快被你戳穿了，壞了可就聽不見我唱你上回教我的中文歌了。」

季光虹立刻被轉移注意力：「你練好了？」

自家小倉鼠就是單純好哄，Leo眉眼笑得彎彎的：「有點難，但唱起來還行吧。」

季光虹嗯了聲，只感到整顆心都熱起來了。

他想著教給Leo的那首歌，原是他們在討論中文和英文流行音樂的差異，他順帶提了一嘴，本來沒什麼，可Leo說想學。

他將歌詞和國際拼音寄Email過去，Leo偶爾會跟他學個幾句，每當他聽到Leo唱起歌詞來，他都彷彿是又被Leo告白了一次，心臟鼓動的速度從不見緩，反而愈發跳得厲害。

──為你寫詩，為你靜止，為你做不可能的事，為你我學會彈琴寫詞，為你失去理智……

先前才被Leo撩過的季光虹，此刻又被想像中唱完這整首歌的Leo撩了一把。

Leo看著好像神遊天外的季光虹，只見他眼神飄啊飄的，隱於柔軟鬢髮後的耳垂似乎有點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著實在是太萌了。

關於「萌」這詞，還是季光虹教Leo的，如今用上正好。

在Leo悄悄按下了好幾次截圖鍵後，季光虹才終於回魂，小聲說：「那個，你下次再唱給我聽吧，我想聽現場的。」

正想著自己截了幾張季光虹照片的Leo眨了眨眼，幾秒才想起自己上一句說的話：「你不要現在聽嗎？」

「我、我想看著你唱。」而不是隔著冷冰冰的螢幕，想擁抱也沒辦法。

季光虹想著自己這樣也是矯情，可他真的很想在Leo唱完這首歌後，給Leo一個很大的擁抱，或許還能接個吻。

不過是想像，他就如此激動了，那Leo真唱了，他會怎麼樣？

那麼多、那麼多的告白，那麼多、那麼多悸動，他想要用實際行動傳達給Leo知道，他好喜歡Leo。

不然，他會被自己急迫的感情淹死。

再一次地，季光虹又想抱怨了，為什麼美國和中國相距那麼遠啊？讓他談個戀愛既焦慮又開心的。

Leo不明所以，仍是答應了，看季光虹微皺起眉又揚著嘴角，神情矛盾得有趣，不由得又截了幾張圖。

如今只能截光虹的圖，太可惜了，下回還是多照些光虹和我的合照吧。Leo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