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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手感,渾渾噩噩中,粗糙筆法慎入。

    小白文,哈哈。還會有下篇。

    副標:某失戀者的Murmur

 

致菲利奇亞諾:

 

我記得你去年秋天的模樣,灰色的貝雷帽,平靜的心。

 

對我而言,那是你最特別的印象,深深烙在我腦海裡。

 

當時我們一起去了加拿大旅行賞楓,在清晨的風裡,你走在我身邊,抱著一本銀殼小書,眼裡被楓紅染成同色,你對我說,已經好久沒見過這樣盛大的秋天。

 

你的語氣跟平時不同,很淡也很靜,說話帶了一點鼻音,我想著是否你心情不好或我聽錯了。

 

我替你拿下了一片落在你貝雷帽上的紅葉,你看著我很久很久,突然說了聲謝謝。

 

我想,你不會知道那時我有多驚嚇,在你跟我說謝謝的時候。

 

你向我討要那片紅葉,打開銀殼小書放進去。

 

我一直猜想,那是相簿?或者日記?或者只是你的另一本塗鴉集?

 

我記得自己當時也問過你的,但你只是笑著跟我說,書內躲著個幽靈。

 

你的說法單純得像童話,卻很認真,我似乎只能相信你。

 

你看著滿山糖楓,就這樣安靜地跟我在小道上走,不知道過了多久,你叫了我的名字,我才發現你已經落後我一段距離。

 

你讓我過來,接著就在陽光中踮腳尖吻了我,對我說,我們分手。

 

我本來以為你絕對發了燒、生了病,我真的以為。

 

那一天的最後,你走了,我留在原地,看著你漸行漸遠。

 

我不太確定自己還有什麼反應,當下我鼓譟而不安的心臟跳得太厲害,無法慢下來,心音快要震破了我的耳膜,讓我無暇去注意其他。

 

那心音的分貝和速率,和我初次見你時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但我還能回想得很清楚,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我去義大利出差,剛好趕上了二月的爆橘節,你站在一輛白色卡車上,不像其他人一樣戴著護住整張臉的面具和防護鏡,只戴一副蝶形半面面具,上面彩繪著金色流線。

 

我也只記得金色流線了,而後你對我笑,把一顆橘子朝我砸了過來。

 

可在橘子汁糊了我一臉之前,我只想著,你的眼睛真好看。

 

而後,我主動去認識你,多傻,我追在卡車後頭,拚命地擠了上去,就為了認識你。

 

我們當天晚上一起用晚餐,喝酒,酒醉後在我短期租賃的房子裡大聲唱歌,最後翻滾在床上做愛。

 

隔天醒來,是你先提出的交往。

 

我本來以為這是一段短暫的異國戀情,不會持續太久,享盡戀愛的甜蜜,沒有關於未來的疑慮。

 

在我三個月的出差期裡,從樹上枝椏的葉子自嫩綠到深青,我們每天上床,而後約會,你帶我吃遍你喜歡的所有餐廳,當然是我付錢。

 

興致一來的時候,我們會走兩小時的路去聖馬可廣場,有時逗弄鴿子,有時進去教堂看看,有時只在運河畔散步,有時則是乘坐貢多拉,在嘆息橋下接吻。

 

在橋下幽暗的光影裡,我總是看見你對我笑得像家裡那幾隻偷吃肉骨頭的狗,偶爾是小黑,偶爾是亞斯特。

 

我愈來愈捨不得你,可我知道,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義大利。

 

在我出差結束即將結束的前一晚,我再一次和你搭上貢多拉,照例在嘆息橋下接吻。


你對我說,在嘆息橋下接吻的戀人,將會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

 

我說,我早就知道這傳說,我看過《情定日落橋》。

 

你又露出笑容,這回我覺得你笑得跟貝爾利茲很像,然後你說,我總喜歡看一些老電影。

 

我們不再談話,直到擺渡人將貢多拉駛出嘆息橋下,我聽見你很用力地嘆息,問我是否願意帶你走。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重擊,之後是難以言喻的狂喜。

 

我很高興,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高興,但我還是高興得無法控制自己,當日在你唇上咬破的傷口,你哭嚷了兩個星期才徹底好了。

 

我聽著你的哭嚷,卻很滿足,只希望以後也能繼續這樣滿足下去,縱使你嘴上總是埋怨,但你總是邊埋怨邊哭,唇角翹著微笑,滾在我懷裡。

 

菲利奇亞諾,從沒見過像你這類人啊,哭是一種手段,笑是一種手段,哭笑並用更是一種所向披靡的手段,目的是要我對你心軟,但其實你不用這麼做,我也會對你心軟。

 

你的淚水眨眼即來,一向是個很愛哭的人,痛的時候會哭,悲傷的時候也會哭,快樂的時候更會哭,甚至只是天氣稍微不好了,你也會說,你想哭。

 

你更是個很聒噪的人,痛的時候會嘟囔,悲傷的時候會大叫,可你快樂的時候,那柔軟的笑聲簡直是天籟,能讓所有人都輕鬆起來,包括我。

 

對了,二零一一年的聖誕節,你記得你自己出了車禍,被我責罵的那件事嗎?

 

你也是又哭又笑,把手中的禮物給我,說是為了著急給我才一時沒注意。

 

我看著你的臉,突然發不了脾氣。

 

總是這樣,我的情緒在一瞬間大起大落,你是那個最能輕易撩撥我的人。

 

我想,我是被你感染了率性。

 

可那一天你離開我,卻只有沉默地吻我,顫抖的唇像是在壓抑,卻什麼話也不說。

 

同居五年,最後你在我面前消失無蹤,我回到旅館時,只看見我自己的行李,而你再也不見。

 

我做了什麼,讓你迫不及待地遠走?我做了什麼,讓你在要走了,也不肯把原因說出口?我做了什麼,讓你對我失望了?

 

菲利奇亞諾,不論我做了什麼,我很抱歉,可你總得告訴我理由。

 

或許你覺得我無趣,或許你覺得我太嚴肅,又或許你純粹覺得我們感情失溫,但我總要清楚理由。

 

你應該要明白,你的男友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人。

 

我不曉得你如今身在何處,但我還是計劃把你追回來,我心中還是只有你,我還是只想著你,你還記得我那本始終不離手的記事本嗎?就在跟你去加拿大的前一晚,我在第一張始終空白的扉頁上寫下了「求婚」。

 

從那時候起,我就想著我的未來不能沒有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生命中無法切割的人道別,我無法和你說再見。

 

我將這封信複印,交給我們所有的朋友,我希望你至少聯繫上其中一人,這樣你就會看到我的信。

 

在找到你之前,我不會停止找你。

 

 

                          路德維希 於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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