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    我覺得這無賴文風好像蠻適合我的，啪啪啪地就能寫一沓。

托里斯收整了一籃子水果，跑去醫院看愛德華。

費了好一番周折，護士才告訴他愛德華的病房號碼。

病房裡，愛德華沒戴眼鏡，吊著點滴，奄奄無力地半臥在病床上，臉色青白青白，跟頂上斑駁的天花板顏色沒兩樣。

聽說當時愛德華被撞飛出去，情況很是危急，流了不少血，要非他自己就是醫學系的學生，還是成績忒好的那種，硬扛著給自己做了點急救，怕是撐不到做手術那時候。

儘管如此，愛德華還是吃了很大苦頭，至少他如今住的不是普通病房，而是加護病房。

托里斯坐在愛德華床邊的椅子上，四處尋了尋，想找刀子給他切水果。

「別找了，刀子都收走了，上次阿爾洛夫斯卡婭學姐來，警察還在現場呢，搶了水果刀就想捅我。」愛德華冷冷地說。

托里斯聞言打了個寒噤，只得拿了個蘋果去病房內附的廁所，盡量用水洗得乾淨點，再遞給愛德華。

愛德華也不介意蘋果剛從廁所裡出來，喀嘣一聲咬得挺爽脆：「阿爾洛夫斯卡婭學姐就是個瘋子，你別喜歡她了。」

托里斯悶悶地噢了聲：「你是惹到她哪裡，讓她要對你……」

話還沒完，愛德華就憤憤地打斷他：「你有沒有良心啊！？托里斯，我差點被她弄死，還問我惹到她哪裡！」

托里斯再度悶悶地噢了聲。

愛德華氣極，喀嘣喀嘣數聲，把蘋果咬得凹凹凸凸。

良久，見托里斯還是一副抬不起頭的小模樣，愛德華心軟了，嘆息：「你清楚的吧？阿爾洛夫斯卡婭學姐喜歡布拉金斯基助教。」

托里斯扭著手指頭，略微昂頭看向愛德華。

「但那份喜歡，不是普通的喜歡，已經是執念，根深柢固、難以拔除的執念。」愛德華說：「我說真的，托里，你別喜歡阿爾洛夫斯卡婭學姐了，你喜歡不起。」

僅僅布拉金斯基助教對他釋出了好感，就要殺掉他的女人。

僅僅是提到了她名字，就能讓布拉金斯基助教震怒乃至於恐懼的女人。

愛德華記得，在他被抬上擔架時，隱於人群中的娜塔莉亞癲狂地衝過來，一把就把他傷口抓爛，還恨恨地舔著指尖上的血。

這樣的女人，娜塔莉亞‧阿爾洛夫斯卡婭，花面蛇心，托里斯怎麼喜歡得起？

＊

托里斯回去後，仔細想了想愛德華的勸告。

他坐在書桌前發著愣，等回過神來，肘下一本素描簿，而他執著筆，正給娜塔莉亞勾眼睫毛的線條。

托里斯丟開筆，要揉掉，卻又捨不得揉，只得默默地把素描本收好。

他曉得自己最好還是聽愛德華的話，可有那麼容易嗎？要他不喜歡誰，就真能不喜歡誰？

不知不覺，他惦記著娜塔莉亞學姐也有半年了。

這不好，不好。

＊

愛德華的傷口又不小心感染了，雖症狀輕微，卻被醫生死死下達休養令，輕易不見客。

托里斯憂愁得快得內傷，這時他才覺出自己竟只有愛德華一個朋友。

發現沒朋友可以給自己端個心靈雞湯，托里斯更憂愁了。

就在此時，提諾學長前來找托里斯，問些愛德華的近況。

托里斯勉強提起精神和提諾應答，但神情依舊厭厭。

提諾自是看出來了，想了想，給了托里斯一張聯誼用的邀請卡：「去散散心吧。」

托里斯訝異地看向提諾學長。

提諾略尷尬：「總是有那麼些人看不慣同性戀的。」

托里斯秒懂，他就說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提諾學長死會了，怎麼還招提諾學長聯誼呢？

只是提諾學長把名額給了他，會不會……

「有了這張邀請卡，能多帶一個學弟或學妹，你去是不要緊的。」提諾笑：「本來應該是要給愛德的，但他住院，貝爾瓦德又不同意我去，所以……抱歉。」

「不會。」托里斯也笑，向提諾鞠躬。

提諾讓他不要太客氣，再跟他叮囑了幾句健康上的建議，就走了。

＊

托里斯躺在床上，雙臂向上繃得老直，扯著邀請卡發呆。

老舊的日光燈管時不時噗噗地閃，托里斯透過黯淡光線瞅著邀請卡上的黑字，猶豫猶豫再猶豫，終於在猶豫了四個小時後，跳起來挑聯誼時要穿的衣服。

要忘掉前一段戀情，就是要靠新的戀情覆蓋，像是貓屙了便便拿貓砂掩住氣味一樣。

……媽的。

娜塔莉亞學姐才不是便便，她是出便便而不染的鮮花！

想著想著，托里斯把臉埋入剛挑出來的棉絨外套裡，痛哭失聲。

連朋友被重傷還思念凶手的自己，簡直不是人，可他就是無法停止想她。

＊

棉絨外套不能穿了，隔天托里斯去聯誼時，穿的是收腰皮革外套，肩上鑲鉚釘，拉鍊扣做成手槍的形狀，頗潮。

這是一次網購賣家送錯的衣服，賣家當成賠償禮物直接送給他，但他從沒拿出來穿過，認為穿起來太打眼，很丟臉。

可他昨天翻了翻，除了這件被塞到衣櫃角落的皮革外套，竟沒別的可穿了，而學園又位於北方，天冷得快，不穿的話就準備在外面凍成冰棒。

在面子和凍成冰棒間做選擇，托里斯毅然決然地拋棄面子。

反正他的面子在走廊上那一哭後，早沒了。

好在皮革外套內襯羊毛裡子，還挺暖的，托里斯稍微感到安慰。

托里斯照邀請卡上註明的地點等其他人，很快地，就有人也到了，看見他無不驚艷。

其實托里斯長得不錯，只是平時不講究，總低著頭，灰襯衫、舊牛仔褲搭上老式皮鞋就來上課，再怎麼顏值高也被忽略了去。

此刻他卻把半長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小束，彰顯了一雙亮綠色的漂亮眼睛，圓潤下頷，秀挺鼻梁，唇弧抿成了柔和的一彎，腰線被皮革外套勾勒了出來，看著寬肩細腰，就算他還是穿著舊牛仔褲和老式皮鞋，可只會讓人覺得是在走復古風，他的氣質也合適，就像個年輕騎士──

差點有人認不出來，這就是那個土包子。

這顏值和娜塔莉亞也算配得上了，只是娜塔莉亞那神經病，瘋狂愛戀布拉金斯基助教，錯過了這麼個可口多汁的小鮮肉。

托里斯不曉得在旁人眼裡，他已經和小鮮肉劃上等號，還意外怎麼一下子這麼多人來找他聊天呢。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後他認定，是提諾學長人太好，所以他也跟著備受照顧了。

有時候，人還是誤會多多得好，若托里斯得知真相，跑得還不跟飛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