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    兄弟愛。昨天就該給的遲來生賀。伊雙子生日快樂。

※    我的北伊好像總是很浪。

※    因為打這篇，《病潮》停一回。

※    其實那（一）跟（二）沒關係啦，只是我不想為那幾句開新篇，就直接放在這裡了，純粹是很爛的短詩。

（一）

我們在嘆息橋上宣佈永不分離，

複製戀人在嘆息橋下的許諾。

但將薔薇留給戀人，將棘刺留給我們，

我們為此而生，為此而生。

猶如不知季節遷徙的雙飛燕子，

我們巡視義大利，

巡視我們本身，巡視你，

銜草而來，只為了築共同一個窩巢。

（二）

羅維諾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感到腰痠背痛，喃喃咒罵，掀開薄被，赤著上半身跨過蜷在身旁睡得正香的菲利奇亞諾。

眼見地上滿是髒衣物，羅維諾又罵了句髒話，搖搖晃晃地去了浴室。

昨天菲利奇亞諾特地趕來羅維諾的家，拎著一大袋啤酒，說要慶祝他們生日。

羅維諾先是嘲笑他沒時間觀念，他們生日是在明天，隨後眼尖地發現啤酒瓶上的標誌，是他媽的德國啤酒。

菲利奇亞諾笑得既無辜又天真，說這是路德維希給他們送的生日禮物。

當下羅維諾很想把門甩上，也確實這麼做了。

只是從以前到現在，他始終無法擰過自家弟弟。

菲利奇亞諾只腿一伸卡住門，雙眼即刻泛出淚水，哭著喊好疼，羅維諾就投降了──因為菲利奇亞諾實在喊得太大聲，層層疊疊還上了好幾度高音，引來幾個好事鄰居在窗口偷看，羅維諾隱隱約約還見到槍管影子。

噢，他討厭的、神經纖細的國人。羅維諾只能飛快地把菲利奇亞諾拉進屋裡，在黑手黨家眷聚集地居住，每天都活得像身負定時炸彈般地精采刺激。

最終，羅維諾在朝菲利奇亞諾發作完一頓脾氣後，還是跟他一起把那袋啤酒喝完了，接著兩人醉得昏天暗地，不知道鬧了多久，才雙雙倒床。

幸虧他們不是會宿醉的體質，要不然這下子羅維諾早就揍菲利奇亞諾一拳了。

羅維諾只隱約記得，他和菲利奇亞諾到最後開始划拳，玩起了喝一杯脫一件的遊戲，也不清楚誰贏誰輸，但既然他還有一件內褲可穿，那結果應該不算太慘。

打開浴室門，羅維諾無視地上的嘔吐物，先好好地放過一次尿，再抽過扔在浴缸邊的毛巾抹了把臉，在刷毛爆開的牙刷上擠上牙膏，對鏡折騰了自己牙齒幾下之後，就叼著牙刷晃出浴室。

菲利奇亞諾也已經醒來了，抱著被子愣愣地看他，頭髮亂成一團，跟個鳥窩似的。

羅維諾見弟弟裸露的半邊屁股，昨天果然是自己贏了吧？

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別賴了。」

菲利奇亞諾噢了聲，又呆坐一陣子，而後再度倒回床上。

羅維諾也不理他，彎身撿起地上的髒衣物，揉成一團丟到床邊的木籃子裡，有一件網紋內衣失了準頭，啪地打在菲利奇亞諾臉上。

菲利奇亞諾懶懶地拿開內衣：「哥哥，你技巧退步了。」

羅維諾聳肩，咬著牙刷柄，含糊不清地說：「是你自己要躺在那邊的錯。」

菲利奇亞諾嘟囔哥哥真霸道之類的話，過了好半晌，才朝羅維諾方向伸出了手，攤開掌心。

羅維諾直接把他的手打掉。

菲利奇亞諾再接再厲，又伸出了手。

接連幾次後，羅維諾終於厭倦和他搞這類欲拒還迎的較勁，指了指床頭櫃：「在抽屜。」

菲利奇亞諾睜大眼睛望著羅維諾。

羅維諾瞪他：「自己拿！」

「不要，吶，我要哥哥給我。」菲利奇亞諾撒嬌，聲音甜膩膩的，好像他自己還是五歲的幼稚兒童。

羅維諾還是站在那裡不動。

菲利奇亞諾嘴一癟，眼睛逐漸變得水汪汪。

「老天！我拿給你就是了！你一個大男人，可不可以他媽的別總是哭！？」羅維諾氣急敗壞地拉開抽屜，將一個紙團扔給他。

「吶，明明哥哥自己也愛哭的……」菲利奇亞諾接住紙團，眨了眨眼，瞬間把眼淚收了回去。

「幹。」羅維諾抬腳踹了他一記，回浴室吐掉滿嘴泡沫。

等羅維諾出來，迎面就是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砸過來，而後滾落在他手裡。

「吶，禮尚往來，哥哥，謝謝你的生日禮物。」菲利奇亞諾揚了揚攤開的紙團，原本包在裡面的項鍊已經被他戴在脖子上。

那是條藍玉髓項鍊，雕成手槍形狀，羅維諾是在不久前一次臥底任務中得到的，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玉，看著喜歡就昧了下來，轉而送給菲利奇亞諾當禮物。

羅維諾上下拋了拋手裡與他給菲利奇亞諾毫無二致的紙團：「收了禮物就給老子滾。」

「吶，哥哥不要這麼冷淡嘛！」菲利奇亞諾下了床，直接裸身靠在羅維諾身邊：「快點，哥哥也快拆我給的禮物。」

「你先去給我穿好衣服！肏你的，不要以為你跟那日耳曼馬鈴薯男交往，就可以把羞恥這詞拋在廚餘桶，我沒被男人磨蹭的興趣！」

「唉，就是路德太正經，我才不能羞恥。」菲利奇亞諾咕噥，在羅維諾頰畔吧唧一口，趁羅維諾還沒發難，就竄出房間去「老地方」拿他的貼身衣物和盥洗用具了。

雖然羅維諾總是說不歡迎菲利奇亞諾，每年都說要把弟弟趕出去，但他卻依舊留了個房間給菲利奇亞諾放個人物品。

羅維諾在弟弟逃掉後，氣得狠狠瞪向門口，好一會兒才拆開屬於自己的紙團，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領帶夾掉了出來。

羅維諾一邊抱怨這領帶夾沒用，一邊打開衣櫃，夾在自己其中一條領帶上，才看向包禮物的紙團。

那紙團攤開來是政府公文樣式，卻是私人用途，上面有菲利奇亞諾的個人筆跡，寫著──「我們是義大利，只有我們在一起，才是義大利。」

內文和羅維諾給菲利奇亞諾的一模一樣，只是最後簽名的人是他弟弟。

這文件，羅維諾已經收了一百五十三年了，他瞥過後照例收到衣櫃內的小型保險箱，裡面厚厚一摞同式文件。

羅維諾的眼神霎時柔和了起來，壓了壓那摞文件，感受那厚度。

「哥哥──」身後傳來菲利奇亞諾的聲音。

羅維諾驚得連忙關上保險櫃，轉過了身。

菲利奇亞諾穿著一件杜嘉班納出品的白內褲，上身是深藍絲綢襯衫，兩手拎著兩件褲子，一件是緊身的黑牛仔褲，另一件是灰色西裝褲。

「吶，哪一件好啊？哥哥。」

「誰知道啊？不要拿這點小事問我，煩死了！」羅維諾語氣惡劣，隨手往後抽了一件褲子，自行更起衣來。

菲利奇亞諾不以為意，他早已習慣羅維諾的說話慣性。

他只看了看羅維諾：「哥哥穿西裝褲，那我也穿西裝褲好了。」說著，樂得跑走了。

羅維諾低頭看向自己的西裝褲，考慮要不要換一件，但想起菲利奇亞諾開心的笑臉，便嘖了聲，沒脫掉褲子，繼續整裝。

等整裝好了，羅維諾又理了理頭髮，刮完沒長出多少的柔細鬍子，就出了房間。

一到了走廊，羅維諾就聞到了烘蛋的香氣。

菲利奇亞諾早就在廚房做早餐，一邊做，一邊哼歌，看著挺愜意。

羅維諾一進廚房，他就若有所感地回過頭。

見哥哥領帶上的領帶夾，菲利奇亞諾笑得愈發燦爛：「吶，早安啊，哥哥。」

「你居然敢擅自用起了我的廚房啊。」羅維諾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將菲利奇亞諾提前倒好的柳橙汁一飲而盡。

「看哥哥冰箱塞滿了食材啊，不用掉一些太可惜了……吶，是昨天才剛採買嗎？」菲利奇亞諾偏頭，帶著平底鍋來到桌前，將切好的烘蛋放在盤子上。

「剛好而已。」羅維諾哼了聲，直接拉過盤子想開吃，卻被菲利奇亞諾握住手腕。

「吶，哥哥，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菲利奇亞諾雖揚著微笑，卻是很認真地凝視羅維諾。

羅維諾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臟一抽。

只有在這時候，他那蠢弟弟才有這魄力。

菲利奇亞諾總是執著於無聊的小事，偏偏他固執起來，沒人能扭轉。

跟自己挺像。羅維諾想。

也是只有在這時候，他會稍稍承認了那麼一些，菲利奇亞諾與他實際上相像得很。

那懶散的表象，拗強的內在。

「哥哥。」菲利奇亞諾催促。

羅維諾蹙眉，直盯著他，隨後反握住菲利奇亞諾的手腕。

「我們起誓──」

「我們起誓──」

兩兄弟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

菲利奇亞諾對羅維諾笑著瞇起了眼，羅維諾則肅著面容，以目光示意他接下去的誓詞。

「我們是兄弟，永遠的兄弟，在上帝和國家面前，我們起誓永不分離，唯有二人同在，方為義大利。」

話音一落，羅維諾就感到菲利奇亞諾的手緊了緊，而後他弟弟傾身過來抱住了他。

菲利奇亞諾在羅維諾耳邊輕聲說：「吶，生日快樂，哥哥。」

羅維諾不耐煩地推開他：「好了，好了，生日快樂，小笨蛋。」

得到回應的菲利奇亞諾高興地坐到羅維諾對面，把最大一份烘蛋推給他。

羅維諾不客氣地埋頭吃起早餐，牛奶、菠菜和許多香料等味道混雜在嘴裡，一如既往地好吃。

可羅維諾才不想誇讚菲利奇亞諾，這種料理他也做得出來，才沒什麼了不起呢。

「吶，哥哥，別吃太快，會燙到喔。」

「誰、誰吃太快了！？我才沒……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