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松Paro,隨手寫寫。

        段子而已。

 

人說那赤塚山有妖怪,山頂終日積雪,皚皚又瑩瑩,住著吃人精氣的雪女,不久之前有一家富戶的大少爺上了山,從此以後卻再也沒回來,其妻日日以淚洗面,喊著是雪女害了她丈夫。

 

松野村的幾個小孩蹲在村子口邊閒話邊彈石子,年紀最大的太郎指著赤塚山,對其他幾個玩伴道:「俺媽說,雪女也會吃小孩,俺才不信呢,俺總有一天要上山去抓到雪女。」

 

另一個黑乎乎的孩子阿健吸溜了把鼻涕,嘿嘿笑:「你要去,俺也去。」

 

阿健的妹妹杏子不高興地嘟著嘴,連帶鼓起了肉肉的臉頰:「哥哥不聽話,我要告訴去咱媽去。」

 

阿健頓時皺起了臉,對妹妹吐舌:「愛告狀!討厭鬼!」

 

杏子見狀,氣得原本就紅咚咚的臉頰更紅了,拉過旁邊一個始終默不作聲的小男孩:「就是不能去!媽說去了就回不了家!阿椴,你說嘛,山上是不是不能去?雪女會把人抓走,然後煮了吃掉!」

 

小男孩約五六歲左右,觀其整體,倒不似與這群泥孩子是一掛的。

 

他有一身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只要一點顏色沾染上了,都是極盡惹眼,由此襯得髮似鴉羽、眉如濃墨,而他那雙眼睛也是透亮明澈,覆了層冰似的,令人遺憾的是,他唇上和面上都沒什麼血色,看著蒼白虛弱。

 

阿椴瞟了眼杏子,笑問:「雪女還會煮飯啊?」

 

這不是回答杏子之前的問題,然而小女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不煮要怎麼吃啊?東西要熱熱的才好吃啊!」

 

太郎聞言,咕咚嚥了口口水:「對,俺媽煮的飯可好吃了!都是熱熱的,吃了才香!不過夏天來了,我還是喜歡吃冰的……」

 

「還說呢,前陣子你貪涼吃了太多冰薯,結果拉了幾日肚子!姨都跟我說了!」阿健取笑他。

 

太郎又羞又窘,指著阿健道:「你還不是因為偷吃太多辣拌黃瓜,害得家裡沒菜下飯被姨揍!還說我!?」

 

阿健面紅耳赤,當下和太郎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杏子咬著手指頭,拉過阿椴賭這回誰贏,一時忘了之前的話。

 

待落日西暉遍及一整個天,幾個孩子才被自家爹媽喊回家吃飯了,杏子被哥哥牽著跑,不忘回頭和阿椴說再見。

 

阿椴笑著揮手,等看不見他們背影了,才轉身回去。

 

──回赤塚山去。

 

 

才剛踏入赤塚山地界,阿椴就閉了閉眼,從嘴裡呼了口白氣,竟是一下子拔長了身子,原是五六歲孩童的矮胖身體,頓時成了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身體。

 

他身上的棉布小衣裳也一瞬變白並延展,衣袂飄飄,薄如蟬翼,雖是毫無繡樣或暗紋的白衣,卻泛著絲綢般的華澤,腰間束著一條同色帶揚,於後打了個蝶狀大結。

 

他正打算回山頂去,卻聽有人笑問:「椴松,回來了?」

 

既意外,卻也沒意外到哪去。

 

阿椴──真名為椴松的雪男抬頭,就見樹梢之間隱約一抹紅,而後落葉簌簌,枝椏搖動,先是一大蓬又一大蓬總共九條柔軟狐尾入眼,緊接著尾巴的主人直起身子來,那張與他極度相像卻作嘻皮笑臉狀的面容就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最近剛搬來赤塚山的天狐──粗松。

 

說是天狐,到底尚未渡劫,並未真正成就仙身,說是一直躲著雷劫,可天曉得粗松哪裡不去,偏要來赤塚山和他搶窩住。

 

椴松本想說聲「是」就立刻走的,誰承想天狐又慢悠悠地問了:「你又去找人類玩了?」

 

沉默了會兒,椴松終於正眼看向粗松:「關你何事?」

 

「小椴喲──要想玩,怎不找哥哥我呢?」粗松倏然湊近,伸出兩指輕勾椴松下頷:「咱倆都是妖,再怎麼也比人類有話聊不是?」

 

天狐與生俱來的魅惑氣場頓時籠罩住椴松,那暖暖的噴息甚至拂過了椴松臉上,一瞬間他目光迷離,幾以為自己要融化,可下一刻,粗松的一聲輕笑又讓他回過神來。

 

椴松羞惱地往後一跳,在他和粗松之間隔了道冰牆,適才猝不及防,竟差點被天狐勾了去:「和他們在一起,比你好玩多了!我跟你又不熟,還老是捉弄我!」

 

粗松敲了敲那道冰牆,似笑非笑:「我哪有捉弄你啊?只是你太不禁撩了,不過你是雪男,這倒情有可原,若想吸精氣,我歡迎你隨時找我。」

 

「才不,狐狸多狡詐,到時還不是換我被你吸乾?」椴松嘟噥:「再說,你都保持了九百年的童子身了,眼見再一百年就能成仙,能不能不破色戒?」

 

「成仙什麼的,我還真是沒想過。」粗松散開了九條尾巴,其中一條繞過冰牆,趁椴松不備,捲住他的腰,將他拉到自己懷裡:「若是你這麼個小雪男,我想放棄仙身也行,聽被你吸過精氣的那些人類說滋味不錯,我倒是想試試了。」

 

椴松氣怒地瞪大眼:「你!」

 

粗松忽而對他耳語:「那人類的大少爺找到你老巢去了,你如今回去,只是個被收服的命,暫且先和我住一塊。」不等他回應,又笑著用唇蹭他冰涼的頰:「如何?我今兒捉了隻山雞,拿了幾支蔘在火上燉著呢,想喝不想喝?」

 

椴松先是聽到前一段話,只覺煩躁,又聽粗松的後一段話,卻覺哭笑不得,側頭躲過粗松騷擾:「我吃那東西,你也不怕我熱死!」

 

「死不了,要喝,你自個兒吹涼不就好了?」粗松笑,椴松不讓親,他就轉而將雙掌貼在椴松屁股上捏了捏,果真渾圓有肉:「這麼說,你是應了吧?今日就隨我歸家?」

 

椴松想,自己還能有其他去處嗎?整個赤塚山,除了山頂是自己的以外,其他全被這該死的天狐佔了啊。

 

他扭身拍掉粗松的手,垂首嘆息成冰,正好將粗松十指給套了個冰製連環套:「走吧,我跟你去。」

 

粗松齜牙嘶了聲,被凍得收回手,指頭和指頭間動彈不得,聽了這話,又揚起了得意的笑:「那好,你隨我來,從今以後叫我狐哥哥。」

 

「休想!」椴松冷哼,卻在粗松笑嘻嘻地伸手過來時,給他解了十指上的連環套,由他拉著自己的手,往他的住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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