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松&赤塚老師。老實說,本來想下Tag「松翅」,赤塚老師是六胞胎的翅膀喔!QAQ

        標題純粹是我拿來裝樣兒的XDDD

 

上帝已死。

 

 

松野椴松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開始習慣性懷念那一位的名字,只是每每夜深,他睡在哥哥們中間,偶爾半夜不自覺驚醒,被夢魘纏得一身冷汗,自額上滾滾而落的水珠子偶爾滲入唇縫,一嘗全是苦,他往常總會以為自己哭了,可一摸眼角,乾的。

 

他並沒哭,似乎從未替那一位哭過,他蜷縮在被窩裡,像是幼兒還在母體內的模樣,五個哥哥將他擠在中央,他感受那溫度、聽著那均勻的呼吸,學著哥哥們呼吸的頻率,有時是唐松,有時是粗松,不管是誰,他總要試著讓自己明白過來,他並不是一個人。

 

他不再是夢中那個奔跑在明亮大道上,在來來往往的半透明人群中呼喊得喉嚨冒血,卻依然無人回應或擁抱的十歲孩子,他有哥哥們和一匣子藏在櫥櫃裡的漂亮彈珠。

 

他有哥哥們和一匣子彈珠,縱然沒有了那一位。

 

「什麼是孤獨呢?赤塚老師。」

 

 

松野十四松小時候愛哭,如今卻是把淚水全部構築成自我意識外包裹著的那層膜,那層膜很堅強,冉冉飛得多高也不會破,甚至是宇宙中渺小卻絢爛的一抹虹光,紅藍綠紫黃粉,時時刻刻地變換顏色,另一個他躲在裡面,仰望星空,俯瞰地球。

 

他見過自己土生土長的星球最美麗的模樣,藍的是海,綠的是植披,黃的是土,白的是雲,跟他一樣外面包著透明的膜;他也見過星空爭相輝映的模樣,藍色最燙,黃色亮堂,紅色是最不燙的,白色雖然也很燙,但他每次找到一顆,下次要找就常常找不到了。

 

藍星到白矮星,就像那一位,他記得那一位的肌膚由光滑到布滿褐斑,他記得那一位的手掌從厚實到枯皺,而那一位的頭髮從黑色到花白,臨走前看著他的眼神卻還是像初次見面時一樣亮,說,十四松,以後再見喔。

 

他答應了,在那一位走後,遊歷寰宇、滿山遍野地跑,收集甲蟲翅膀、橡果、葉子、鵝卵石,收集那一位留下來的線索,可這世界是那一位送給給他們六胞胎的,所以哪裡都有那一位的影子。

 

「現在──我也很努力在找你喔──赤塚老師!」

 

 

松野一松例常性地躺在榻榻米上,窗外照進陽光,被玻璃和窗櫺切割成一塊塊浮動的光影,覆在他眼角膜上,他強撐著不閉眼,那一塊塊的光影很快又被感光細胞切割得更小,閃爍著彩色光芒,飄飄蕩蕩,卻從不離開他的視線,飛舞得像是嵌入他眼裡的蝶。

 

他想起自己曾有過蝶一般輕盈而自由的童年,能夠任性地在那一位無規則的世界裡找規則,那一位稱讚他的執念,說他是認真的好孩子,他的頭髮被那一位揉得凌亂,他自己彆扭地又拿手指順好,可與那一位的指尖相觸時,溫暖的火苗燃上心尖,他非常喜歡那一位對他的微笑。

 

後來,他卻再也看不到那一位的微笑了。

 

他吞忍內心的恐懼,開始戴上口罩,隔絕眾人,只攥著其他五個兄弟過日子,看著日曆紙一頁頁被撕開,看著從黑白到彩色的風景,想著若是踏出這裡,踏出他所熟悉的世界,他會不會死呢?在沒了那一位的縱容之後,他會不會死呢?

 

「可我還是活著,赤塚老師。」

 

 

松野輕松認為自己應該長大了,在沒了那一位後,他的輕狂彷彿跟著被帶走了,拋卻惡童之名,嘗試跟上普世價值,但何為普世價值呢?他望著舞台上耀眼的偶像,許許多多粉絲跟隨追捧,於是他也隱進了大潮流,拿起了螢光棒,光點在指尖揮舞,任由霓虹燈迷惑了視覺。

 

他想,那就是目標,成為眾所期望之人,不負那一位對他的寵愛。

 

他做得到,從以前至今,他有什麼做不到?就算四處找工作碰壁,就算至今一事無成,就算那一位消失在他眼前──他早晚會成功,早晚是第一個能對那一位照片抬頭挺胸地說「我做到了」的人。

 

他將幼時的狂放和在狂放笑聲中看見的璀璨風光埋入了腦海最深層裡,他要慢下來,大家說不需要太躁進的人,大家說需要負責任的人,大家說不需要擅長惡作劇的人,大家說需要正常人,於是他藏起了大家不需要的部分,變成了大家所需要的那種人。

 

「你會認可我的吧?赤塚老師。」

 

 

松野唐松坐在屋頂上彈吉他,中午的大太陽熾烈,曬得他臉頰發疼,熱度自肌膚表面溶入了血管,血液歡騰,心跳歡騰,他的亮片褲管鎖住了光芒,映亮他放在吉他弦上的指甲,流暢而輕快的曲子傾瀉而出,每個音符也隨之閃閃發亮。

 

他唱起那首自己寫的歌,邊唱邊想自己果然是被靈氣填滿的男人,創造與創作不過手到擒來,而後又想起那一位也曾執筆在白紙上落下了墨,摻入心尖血增生出無數國度,可其中的完美國度卻是他所在之地,正如小王子心目中的B612星球,滿目荒涼,只一株玫瑰的淚水與笑靨艷起了整個夜空。

 

那一位還在時,喜歡拍著他肩膀,說他是這國度最為獨特的次子,豪邁與溫柔同時體現在他身上,他的生命受盡悲劇和喜劇的雙重打磨,巴掌或鼓掌、鮮花或雞蛋、甜蜜或血腥,而他笑著全盤接收,一個演員本就無所謂眾人評判的目光,無所謂主角或配角,他只須盡力去成為松野唐松,六胞胎中六分之一的松野唐松。

 

人生就是一場永不落幕的表演,直到最後迎來壯烈的死亡。這也是那一位告訴他的。

 

C'est la vie!赤塚老師。

 

 

松野粗松一個人在地上打滾,一個人玩牌,一個人看A片,一個人翻著那一位的《おそ松くん》漫畫,最終他還是從榻榻米上起了身,套上了顯眼的紅色棉T,出去找他的弟弟們。

 

長男的身分,六胞胎的領導者,這是在他一睜開眼,那一位就賦予他的職責,他說他想成為獨子,那一位和藹地笑說不行,這是他的宿命,接著他又問為什麼,那一位卻再也沒有回答他。

 

他先被命名為粗松,而後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也隨之出現,那一位給了他兄弟,給了他父母,給了他朋友,給了他暗戀對象,給了他名為《おそ松くん》的世界,他親眼看著這些人事物堆疊而起,而後他再回頭,發現自己已經離那一位愈來愈遠。

 

這裡是屬於你的了,你和你弟弟是這世界的基準。那一位說,聲音幽微。

 

這世界不是屬於我的,是你的啊,老師!他朝那一位嘹亮地叫喊,童聲稚氣。

 

那一位仍然笑而不語。

 

他領著他的弟弟們四處蹦躂,肆意嬉鬧,一幀幀回憶中的畫面快速而過,卻怎麼也跟不上形勢變動的速度,終於承受不住而飛散,他冷眼瞧著這世界在盛極一時後漸漸土崩瓦解,帶著他的弟弟們躲入了老舊歲月的夾縫之中,哄著他們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已是倏忽多少年。

 

從十歲到二十幾歲,從兒童到尼特,那一位的世界再度建構了起來,五彩繽紛,綺靡亮麗,可那一位真的徹底不在了,他比誰都明白這事實。

 

從此,這世界當真是屬於他的了。

 

那一位說得對,這就是他的宿命,他還是那個長男,他的弟弟們由他來保護,不論手段是欺騙或誘哄,不論結果是再度崩碎或是迎上巔峰,他不可能一個人去死或是生活,他不可能成為獨子,他不可能寂寞。

 

他拖下在屋頂上熱昏栽倒的次子、在街上叫住滑手機的么子、在小巷子裡拎出餵貓的四子、在河岸撈回游泳的五子、在地下室抓出對著偶像歡呼的三子,說咱們去打柏青哥吧。

 

在五個弟弟或怒或疑的眼神中,他揉了揉鼻頭,齜牙一笑。

 

「贏了可要好好謝謝赤塚老師啊!」

 

 

上帝已死,《おそ松くん》的世界卻又是一天晨光破曉。

 

今日的人渣們還是有他們自己的堅持。

 

「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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