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Orz

 

那是發生在雨季裡的往事,天灰了,雨跟冰針似的。

 

椴松偏巧忘了帶傘,試探性地將手伸出了教學樓外,那觸手的冰涼和刺痛又讓他立刻將手縮了回來。

 

不行,這樣絕對不能淋雨回家。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靠著牆沿坐了下來,托腮望著密集雨絲在地上刺出了窪,泥水混濁,就像他目前的心情。

 

今天實在太倒楣了,放學後還被班導臨時叫去整理資料,等要回家了,整個學校早已空蕩蕩,連找個一起撐傘的同學也沒有。

 

雖說也是可以回教師室借雨傘,但他不想又被班導逮到。

 

只能等雨停了,反正離晚餐還有一些時間,等得起。

 

寒風漸起,椴松整個人縮成一團,將手放在嘴前呵氣,呵完左手換右手,再換左手,反覆循環,末了乾脆把頭上毛帽扯下來當作暖手套用了。

 

但手不冷,卻換頭冷了,椴松很快就打了好幾個噴嚏,頭暈腦脹。

 

拜託別感冒……可沒人能照顧他,爸媽要上班,哥哥又不見人。

 

思及此,椴松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小可憐。

 

不過其實不怪哥哥,上了高中,一分班,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圈子,連他自己也是很少顧及其他兄弟了。

 

兄弟就是這樣,親一陣,冷一陣,只是這冷,不知道要冷多久罷了。

 

椴松也不知道哥哥在學校過得如何,總之呢,每天起床還能看他們喘氣就好。

 

偶爾聽說他們近況,椴松只當耳邊風,過了就算完,粗松哥哥是不良或一松哥哥被排擠等林林總總,絲毫影響不到他,畢竟他可是號稱「跟哥哥不同掛」的松野家么子啊,對哥哥,那是不討厭,卻也不在乎。

 

「小椴真冷淡呢,但我很喜歡。」最近一個走得很近的女同學曾如此評價他,語氣嬌軟帶甜,他曉得那是她的暗示,彼此即將更進一步的關係,只是目前他想先吊著,總不能讓對方以為自己很好追到手。

 

想到以後自己搞不好是兄弟中第一個脫單的,椴松就樂了。

 

雨還在下,似乎沒有停歇的趨勢,椴松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這才探頭看了看掛在教學樓門口的時鐘,已經過了半小時,再十分鐘,家裡就要開飯了。

 

他放棄等雨停了,正想著要抄哪條近路才能淋最少的雨回到家,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椴松?」

 

椴松回過頭,正巧看見他的二哥朝他走來,臂上勾著一把傘。

 

「噢,真的是你啊,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唐松靠近,望著椴松那被風吹得凌亂的微濕髮絲,蹙了蹙眉,嘴角卻仍是彎彎上翹:「還是你知道我今天社團練習,特地留下來等我?」

 

「怎麼可能啊?我是沒帶雨傘,又被老師抓去當苦力了,跟唐松哥你差不多。」椴松哼了聲,加重了「差不多」的咬字,冷眼瞧著唐松臉上沒洗乾淨的灰色塊狀,再一路往下打量。

 

說什麼練習啊,這是去當工具人了吧!若是純粹練習,哪可能連指甲縫裡都卡了油漆和石灰?在自家弟弟面前還裝樣,唐松哥哥真是夠了。

 

縱使被么弟揭了短,唐松也不尷尬,只笑:「總之我們還是在命運指引下遇見了,這雨幕就是上天賦予我們的試煉之地……」

 

椴松打斷他:「唐松哥哥,你再用詠嘆體說話,我就搶你的傘自己回家喔。」

 

「……我們回家吧。」唐松拿下臂上的傘,一按機括,暗藍色布幕一下子撐了開來,寬大得正好能容得下兩人。

 

買這麼大的傘幹嘛?是想要和誰一起撐嗎?椴松在心裡吐槽,抱著書包往前走,唐松立刻跟上。

 

半路上,唐松忽然問:「椴松,你跟我撐傘沒關係嗎?」

 

椴松莫名其妙:「沒關係啊,唐松哥哥幹嘛這麼問?」

 

「沒事,隨、隨口問問。」唐松只是想到么弟平時在學校都離他們遠遠的,於是稍微擔心而已,說起來好笑,這居然是在上了高中後,頭一次和么弟一起回家。

 

小時候,他們感情算是最好,現在找回了一點那感覺,唐松還挺高興的。

 

椴松瞥了唐松一眼,暗嘆自家二哥真是不會說謊啊,這還是戲劇社的……哼,要不是班上幾個女孩子偶然提到他的二哥,他才不會記得二哥的社團呢。

 

而後,兩個人一句話也沒再說了,踏著雨水,聽著雨聲,一路沉默地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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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重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