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林曉梅還是餵了夏生，這回他很乖，只是吮了幾口，沒咬，就含著她乳頭睡去。

她小心翼翼地將夏生抱開了點，本田菊把奶嘴遞補上，夏生咂了咂嘴，沒吐掉，打起了小鼾。

本田菊看向面有倦意的林曉梅，立刻接手夏生：「我抱去他的房間，妳先回床上躺著。」

「沒、沒關係……哈啊……」林曉梅打了個帶著鼻音的呵欠：「阿菊，我們談談。」

「要說什麼？」本田菊漫不經心地應，帶著夏生走回兒童房。

林曉梅看他放好夏生，這才拉著他回房裡去，坐在床沿：「我們暫時不要斷母奶了吧？」

本田菊唔了聲，沉默了會兒，才說：「不能讓孩子予取予求。」

「我知道，但夏生還不到一歲啊，他什麼事也還不懂，我是想讓他吃久一點也行，之前聽小櫻說，明茗也是到一歲多才斷奶的。」林曉梅聲音軟軟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渾沌的神智漸漸清明起來，也漸漸話多：「我曉得你做事一向開了頭就不肯放棄，但阿菊，夏生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工作，剛哭得多厲害，你也看見了，他平時那麼不愛哭，現在這樣你不心疼？」

「男孩子，總不能養得太嬌氣。」本田菊想了想，蹙眉：「他實在太黏妳了，我就是擔心以後他離不開妳，才想早點教。」

「夏生也黏著你好不好？平常最喜歡你抱，看見你都不要我這個媽了。」林曉梅笑：「他還小，黏著些是正常的啊！再說，嬌氣沒什麼不好，他會嬌氣，代表我們讓他安心嘛！等他長大了，上學了，交女朋友了，就會開始覺得我們煩了呢，要好好珍惜這段時光。」

「在說斷奶，還講到女朋友。」本田菊哭笑不得：「想得太遠了吧？」

「才不遠，時間過得可是很快的！等到他有了老婆和孩子，哼，你想他還能像現在一樣黏你嗎？」

本田菊：「……」剛剛還女朋友，這會兒就老婆和孩子了。

「再說了，讓他倔，也多點我們將來拿捏他的籌碼。」林曉梅還振振有詞：「等他大了，我們還可以拿他小時候斷不了奶取笑他，讓媳婦和孫子知道他的糗事，然後他就會罵我們兩個老不修，我們再問他媳婦他是不是還喜歡吃奶……」

本田菊想，她現在就挺老不修的，雖然才三十出頭，但那張嘴就跟大媽一樣什麼也說得出口，接著想她囉嗦那麼多，還不就是要他答應不為難兒子？

本田菊輕輕搖頭，他這妻子老毛病又犯了，嘴上厲害，心卻比什麼都軟，還軟得快，當初說要斷奶的是她，這才沒到一個月，說別斷奶了還是她。

平時總罵夏生小調皮蛋，罵本田菊太寵孩子，玩具和衣服買了一堆，結果最寵夏生的是她吧？夏生只要一癟嘴，她就什麼也應了，回頭再抱怨給本田菊聽。

要不是她這般，本田菊何必做那白臉？夫妻兩個，其中有一個必是要嚴厲點的。

可林曉梅再怎麼前後不一，讓他偶感難做，他也不至於就這個跟林曉梅吵──吵什麼呢？她小他十四歲呢，在他眼裡，著實只比夏生大了一些些而已。

他願意讓著她這點任性，反正他總有辦法達到自己目的，林曉梅在大方向上大多還是樂意順著他的，只要通好氣了。

本田菊自顧自地下了決定，也就不太想繼續聽她滿嘴跑馬。

在林曉梅愈說愈急，已經說到他們倆當爺奶的去指使孫子作弄兒子，咬兒子胸前的小豆豆當糖吃──這事，本田菊覺得只有她幹得出來，他自己是幹不出來的──他有點聽不下去，乾脆俐落地打斷她：「好，聽妳的，不讓夏生斷奶。」

林曉梅停了嘮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真的？」

她本還以為要說到天亮去了，她這固執的老公才能被她磨得鬆動了，畢竟有例可循，在坐月子的時候，非得要等她滿地打滾，一哭二鬧三撒嬌，當天才能有想要的冰淇淋吃，還只有一匙！

「嗯，妳不想斷就不斷。」本田菊慢悠悠地說：「最多直到夏生兩歲。」

林曉梅撇撇嘴，她就知道有附帶條件的。

「一年以後，不論如何，妳的奶得重新歸我。」本田菊瞥她，眼裡滿是笑意：「說定了？」

林曉梅還慢半拍地想什麼歸他……等意識過來，饒是老愛胡咧咧的她，也被本田菊說得臉上騰地發燙。

自己說是一回事，但聽平時謹言慎行的本田菊說這種話，那就是會心一擊，不帶提前招呼的。

日本老男人，他媽的日本老男人！總是端著正經的臉，說著下流的話，悶騷得要死！

但她也曉得，這是本田菊給她的包容，他沒有計較她在教育問題上的反水，連句重話也沒說，異常迅速原諒了她，只要她給個承諾，連不常說的那句下流話，也是為了緩她過於焦急且愧疚的心──她終究是明白的，她向來不願半途而廢的男人為了她，做出了妥協。

他那種隱於檯面下的縱容，她想，還好自己體會得到，這男人就算要待人好，也得拐個七八十個彎，當初交往就吃了他這一點不少苦頭，要非她堅持下去又有本田櫻提點，他們哪能結婚啊？

林曉梅正處於既慶幸又忐忑的複雜情緒，本田菊還不放過她，手更是往她下乳摸去，向上托了托，又問了一遍：「說定了？」

林曉梅咬牙切齒，沒好聲氣：「說定了，說定了！拿開你的手！」

本田菊心知她講話還算一言九鼎，嘴角鬆了鬆，抿出一抹笑：「先給點利息。」說著，將她按倒在床上。

「我要睡覺啦，不要！」

「很快就好……」本田菊低下頭吻她，她還想抗議，卻全被吞沒在他的唇齒之間，而後就是難以抑制的情動喘息。

多少還是要處罰的。本田菊想。

連點虧也不吃的小氣鬼！林曉梅忿忿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