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        有萌點要快寫，不然會忘得精光。

一松第一次說我喜歡你，是在兄弟們都酒醉了，自己也半醉不醉的狀態下說出來的。

即使粗松跑來賴在他身上，喊著我就知道一松最喜歡哥哥了──當然，被他一腳踹在鼠蹊部進入假死狀態──他也很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是對著誰。

可他告白的對象只是酡紅著臉，傻傻地看著他，揚著一如既往的傻傻的笑。

他知道，十四松根本沒明白。

就算他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十四松的那句「我也喜歡一松哥唷」，他曉得，那不過跟十四松喜歡一隻貓、一隻狗，喜歡其他兄弟，喜歡爸爸、媽媽，喜歡棒球一樣，並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他內心陰暗的小角落仍是因著這句回應而狂喜，藉由酒精催化，那不該成長的感情正式扎下了根。

＊

一松第二次說我喜歡你，是在髒亂的小巷子裡，背對著十四松，向一隻流浪貓說出口的。

他故意裝作不知道十四松靠近他的響動，明明那傢伙腳步聲從來不懂得放輕，躂躂躂的，凌亂而活潑，像是踏在他心上，疼痛中又有一絲享受。

意料之中，十四松果然撲了過來，在他耳邊大笑說一松哥我也喜歡你，明明他已經裝作不是對十四松說了呀。

後背的溫度很灼燙，十四松從來就是個小太陽，明晃晃地映入他心底，蒸發了所有濕氣，讓那株不該存在的幼苗更加茁壯。

明明，明明，不該存在。

可他只是說了句「你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嗎」，然後任由十四松蹭著他像是小奶狗般地撒嬌。

＊

一松第三次說我喜歡你，是在十四松被那女孩拒絕的夜晚，他悄悄在熟睡的十四松耳邊呢喃，一遍又一遍。

那孩子嘴角還是很努力地上揚，可眼角卻掛了一滴淚，他能看得出來，十四松睡得並不好。

他呢喃了好幾次我喜歡你，卻猛然聽見十四松也回了一句，嗯，我也好喜歡你。

他一驚，抬眼一看，卻是十四松在說夢話。

這次的告白不是給我的。他想。

他心臟揪緊，把全部苦水都往肚裡吞，那味道又澀又酸，甚至讓他的舌尖也跟著發麻。

他呢喃了最後一次，我愛你。

他已經無法阻止那不該抽高的莖幹延展枝葉，遮蔽了他心上每一塊地方。

啊，沒救了。他闔上眼睛前，這麼想。

＊

一松第四次表明對十四松的心思，是在多多松面前，他們的房間裡。

多多松眨了眨眼睛，歪頭：「一松哥，我聽到你昨晚對十四松哥說的喜歡喔。」

一松低下頭，有生以來頭一回覺得多多松那張臉扭曲得像惡魔，即使分明和他長得無處不相似。

他說：「這不干你的事。」

「一松哥緊張什麼？我知道你對十四松哥最不同了，你對我們，從來沒有像對他一樣那麼好。我本來還以為你偏心呢，原來真的是偏心啊。也是，十四松哥對你向來很好，連貓都幫你默默找到呢！可是啊，他對每個人，可都是這麼好－－」

「這不干你的事。」一松又重複一次，眼神極冷：「你到底要怎樣？」

「沒怎樣啊，只是好奇而已，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一松哥會喜歡上自己的親弟弟？」多多松笑：「感覺上，好像愛上自己倒影的納西瑟斯啊。」

一松聽出多多松話下的調侃，是否帶著惡意，他不太確定，但很明白多多松想表達的意思──這場戀情，注定是悲劇，納西瑟斯最終死於他自己的愛戀之下。

「這不干你的事。」他跳針般地再說一次，瞪向多多松：「我不可能讓他曉得。」

語畢，他摔門出去，不再理會么弟。

多多松愣愣地坐了一會兒，挺委屈地拉開旁邊的壁櫥紙門，裡面一抹明黃身影，十四松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該不該笑。

想起昨天睡夢中聽了一晚上的「我喜歡你」，不論哪一句都是一松的聲音，十四松決定還是笑好了。

他向來是個行動比思想快的人，並沒發覺他的笑容從頭至尾沒停過。

「都是哥哥你啦，害我被罵，老么實在好命苦。」多多松推了推十四松，細細地哼了聲。

十四松被他一推，身子晃了一晃，從褲兜裡掏出一枝果凍條扔過去，就飛快地溜走了。

多多松又哼了一聲：「這麼打發我，這是騙小孩吧。」

＊

第五次的我喜歡你，是十四松攔在一松身前，在只有他們倆的河堤高聲嚷嚷出來的。

接下來，就是一個響亮的巴唧聲響在一松臉畔，柔軟的唇瓣只是停留了一瞬間，就讓一松面上染上了堪比岩漿的赤紅。

「你走開！」

「一松哥，我喜歡一松哥！」

「你快走開！」

「我超喜歡一松哥喔！喜歡喜歡超喜歡！」

「我知道，你快走開！」

十四松只是不放，搞得一松精疲力盡。

過了半晌，一松終於受不了，衝口而出：「你知道你講這句話的分量嗎！？」

十四松從他懷裡抬起頭，神情無辜又茫然：「嗯，我知道一松哥最疼我，所以我也最喜歡一松哥。」

根本不知道嘛！一松簡直快要崩潰，差點引爆貓人技能。

然而他卻無法否認，只是十四松簡簡單單的一句「最喜歡」，他心裡那棵參天大樹頓時開滿了花，紛紛揚揚落了滿天芬芳花海。

他還要跟十四松計較什麼呢？也捨不得和這蠢弟弟計較啊。

一松挫敗地低嘆：「好好好，你走開，我也喜歡你。」

「我最喜歡你，一松哥也最喜歡我嗎？」

「是，我最喜歡你。」

十四松笑容更加擴大，笑得讓一松不得不小小地擔心他會不會笑裂了耳根。

十四松拉著一松沿著河堤奔跑，似乎是想發洩一下興奮的情緒，而在不遠處趕來偷窺的多多松聳了聳肩，為他兩個哥哥的智商感到著急。

「唉，都互相愛的告白了，還在狀況外嗎？」

不過，倒是看了場好戲。多多松想。這才算求人該給的代價嘛，十四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