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理倦怠。
※ 昏昏欲睡。
「不行!」幾乎是在伊萊恩話音一落,班就下意識地接上了回答。
這答案也在伊萊恩的預估之中。
她只是淡淡嘆息一聲,再不說話。
班此時已經陷入了混亂,神情扭曲得連顴頰也繃得死緊,青色的骨頭密密貼在肌膚上浮凸出來,看著磣人。
他萬沒想到,他會聽見伊萊恩說出這些話。
伊萊恩要離開他……伊萊恩要離開他!
所有情緒彷彿一下子抽離,空落落的,他頓時手足無措。
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幾年前,他初初失去伊萊恩的時候,又彷彿是在半年前,金說要沉睡兩百年的時候。
班再也不能更熟悉那種感受──他即將再一次被捨棄。
他喃喃:「我做錯了什麼?伊萊恩,讓妳也要離開我。」
伊萊恩聽他話聲嘶啞,覺得喉裡似乎卡著血塊,滿嘴澀意。
「你沒做錯什麼。」她說:「你只是總是學不會取捨。」
以前她心痛於班的這點脾性,但同時也微微高興,如此他將會一直愛著自己,而今──
「然而,你必須學會取捨。」伊萊恩搖了搖頭,一狠心,轉身飄開他的身邊:「你要的,只能取其一。如果你學不會,就由我來替你做決定。」
*
班獨自倚在木球邊上,抬頭仰望藍得像是澄澈水晶的天空。
整日滴水未進,他的喉嚨燒得發疼,而胃部也一抽一抽,提醒他要進食。
但他很累,一根指頭也不想動。
他找了伊萊恩一天,又在原地等了伊萊恩一天,從清晨到夜晚,再從夜晚到清晨,伊萊恩卻沒有回來。
伊萊恩不會再回來了。他想。
那時他遲疑了半晌,結果就是伊萊恩的徹底失蹤。
因為他的三心二意,因為他的無盡慾望,他想把她和金都攏在掌心,結果卻是一著未成。
事實上,班不是沒想過要斷了其中哪一方的關係。
只是不論是斷掉哪一方,他都覺得像是掏他的心頭肉,極疼。
若要真論起來,他很愛伊萊恩,可他同樣看重金。
伊萊恩不在的時期,是金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力量,金對他說,願意身替伊萊恩,如果他對愛欲怎麼也無法淡化割捨的話。
班的確無法。
做為七大罪中的貪婪之狐,他很難把到手的事物放開,自小經歷和與生俱來的瘋狂獨占欲,使他就算必得過得比其他人艱辛,也要護住自己擁有的一切。
像是一旦放手,他就不再具有存在的實感。
伊萊恩是如此,金亦是如此。
班記得,當時他聽金提出來的建議,還嗤之以鼻,說,沒有人能取代伊萊恩。
現在怎麼著?
金確實沒有取代伊萊恩,他是直接生生在班的心上扎根,搶奪班的思念與血肉做為養分。
接著抽身而走,毫不戀棧,專心致意地將目光投放到海爾布萊姆身上。
班扶著木球站起身,帶著憤恨地,拿神樹枝條劃開了自己的手臂。
傷口很快癒合,他又繼續劃了一道,毫不停歇。
鮮血汩汩,浸潤木球,滲入了內部。
如果金對他還有那麼一絲在意……就在他血乾力竭之前,拋下那個海爾布萊姆出來吧。
他失去了伊萊恩,說他任性也好,說他報復也罷,或者說他自私也隨便──
但他不能再失去金,沒有伊萊恩,他至少不能失去金。
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活著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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