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11. 空曠的房間

林曉梅端坐在舊時在王宅的房裡，看著跟從前無甚區別，實則變動了些許，如許久以前本田菊送她的、她當初珍而重之擺在床頭上的木頭娃娃，已經不見蹤影。

王耀說，他扔了所有本田菊的東西，從今以後，勿復相念。

勿復相念。林曉梅喃喃覆述這幾個字。

王耀滿意地出去了。

林曉梅依舊端坐在房裡，半晌自圈椅上起身來到床沿，摸了摸黃梨木床頭几。

還是太空了。

12. 如果我忘記了你

林曉青過來看望林曉梅，他姐姐正縫補前線士兵的衣物，見他來了，才暫時停了手。

「過幾日，我又要出征。」林曉青說：「可能會遇見大舅……本田菊，妳有話讓我帶嗎？」

「你都說了你是出征。」林曉梅給他倒了茶：「沒話好帶。」

林曉青定定望向林曉梅，在她也看過來的眼裡，發現自己臉龐跟她的一般憔悴。

「是，我是又做了可笑的事了。」林曉青自嘲。

「不可笑。」林曉梅摸了摸弟弟的臉，話聲很淡：「有一天你不再向我問起他……或是他們，那才是真正可笑。」

屆時，熱血、涕淚、恐慌、愛恨、盼望、溫存，當是消弭殆盡。

彷彿過去掙扎的自己不存在，真正可笑。

林曉青苦苦地揚起嘴角，將滾燙茶水一飲而盡，熨平將起的念想。

13. 親吻你的照片

本田櫻將一卷畫軸交給即將重新上陣的本田菊。

本田菊打開，是一幅仕女圖，畫中女子身著嫩粉和服，鬢間一蕊梅，披肩烏髮於腰際處微鬈，那瞳仁是檀木色，看著極清亮。

畫人畫影畫形畫神，本田櫻的畫技登峰造極。

本田菊再度捲起畫軸，在其上落吻。

「很好，如見其人。」本田菊說。

本田櫻笑，想著掛在自己房中的另一幅畫。

畫太好，也是不好。

14. 等待七日的夢境

林曉青離去的第七天，林曉梅終於夢見了她弟弟。

萬幸，她弟弟沒受多少傷，至少看著不像對面人，身上幾個大小窟窿，血漏似的。

忽地，她感覺對面人定住了視線，深深看進林曉青眼裡，彷彿從裡窺著了她。

林曉梅醒來，身上一層薄汗。

她尋思，這是否驚夢。

15. 相似的面孔

本田菊在戰場上遙遙凝視林曉青。

林曉青亦復如是，那眼神比起本田菊更坦率許多，滿滿盈著渴念。

他們都移不開彼此的視線。

那眼、那臉膛兒，多像曉梅。本田菊想。

那髮、那眉眼兒，多像櫻。林曉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