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阿綱，阿綱。」迪諾此時已經走至他身旁坐了下來，拍著他的肩：「冷靜點。」

澤田綱吉深深吐息，隨後疲憊地說：「沒事。」

「阿綱，我明白你得知這事會很憤怒，但我們總得解決問題。」迪諾溫言說：「只有解決問題，我們才能稍稍遏止將來一些悲劇的發生。」

「聊勝於無。」澤田綱吉定了定神，又回到了平靜狀態：「師兄，我好了，謝謝你。」

迪諾見澤田綱吉這回很快就平定下來，欣慰地勾過他的肩抱了抱。

他的小師弟，以前聽了這事，都要氣上半天的小師弟……可真是長進了不少，冷靜得快，理事起來也才快！

說到底，也有里包恩的因素吧，雖說他們之間的你追我躲，迪諾是有些看不清，但他的小師弟果然還是得里包恩待在近處，才能安得下心。

迪諾之前要來彭哥列，就跟雲雀通過信，他那終年擺出酷帥狂霸跩範兒的年下戀人在提到里包恩的時候，不以為然地說出里包恩回來的主要目的──當他聽說是要追求小師弟，簡直驚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他那把情人當作衣服換的老師居然想定下來了，還是朝昔日學生伸手，聽著根本玄妙！這可是比當年他和雲雀交往還要令人難以置信的八卦啊！

當下迪諾差點腦袋死機，要不是眼角還瞥見視頻上雲雀不悅瞪過來的目光，反射性地回了聲「哦」，他真有可能在幾小時內被追來的雲雀咬殺到下不了床……

雲雀素來獨占欲強烈，被他劃分到自己領域的，最好是全心關注他，連一時半會的不過心也不允許。

迪諾覺得為了跟雲雀好好談戀愛，他自己也是蠻拚的。

但再怎麼只想著雲雀，該聽的八卦還是得聽，這不，迪諾當時回神後，就用抹了蜜似的嘴說了一籮筐好話，從伴侶那邊扒內幕。

被哄得心情舒暢的雀王眉一挑，揀了些能講的講了，後來就是迪諾要上飛機飛往彭哥列，兩人通訊就斷了。

可迪諾還是知道了不少驚人內幕。

──原來二十年前，他小師弟跟里包恩告白過！

──原來二十年前，里包恩出走是要躲避告白！

──二十年後，里包恩回來了，覺得對當年不告而別感到後悔，又剛好小師弟病得半死不活，就把身體八成能量給了小師弟！

──小師弟非但沒馬上跪舔，還總是給里包恩憂傷明媚的臉色看！

──里包恩還真忍著了，由得小師弟天天擺臉色虐他的心臟！

──天啊，上帝啊，他小師弟什麼時候這麼厲害……給師兄教個幾招吧！不要求太多，只要雲雀能對他稍微不那麼暴力就好。

──話說回來，他和雲雀是師生戀，小師弟和里包恩也是師生戀……這算不算下梁不正，上梁跟著歪？

迪諾這一跑神，就跑得沒邊，讓被他摟著的澤田綱吉十分茫茫然，只覺得師兄好像抱得太久了點。

澤田綱吉咳了聲：「師兄？」

迪諾總算醒過神，放開了手，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後，迪諾整了整面容，又談起了正事：「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們來想想解決辦法……為什麼他們能炒至天價，你曉得為什麼嗎？」

澤田綱吉想了想，問：「因為天使的藥性？」

迪諾打了個響指：「賓果！天使雖說副作用可怕，但它的藥性卻是不容小覷，跟以往毒品不太一樣，它主要作用並不是讓人產生幻覺或興奮，而是回春，報告上實例指出，有七十歲女性吃了之後，竟回到了三十歲的模樣，甚至皺紋消褪，連整容或玻尿酸也沒那麼神奇……但最後肌膚潰爛得不成樣子，而她為了天使而散盡家財，在自家別墅拿刀刺入頸動脈而亡。另一個關於男人的例子，那是一個被早年荒唐生活掏空身體的，他吃了之後龍精虎猛，曾有一次召了六個妓女進房的紀錄，當然病變發生後，是從他那根開始腐爛……」

澤田綱吉：「……」

迪諾：「師弟，別拿責怪的眼神看我好嗎？你以為我想知道他下半身腐爛到像餿了的血腸嗎？我手邊還有屬下給我的照片呢。」

澤田綱吉短促地呻吟了聲，有些受不了：「迪諾先生，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血腸啊？」

「反正你本來就不吃那東西啊。」迪諾一臉不在意。

澤田綱吉弱弱地說：「這不是吃不吃的問題，而是心理承受的問題……」

「好吧，那我們不說了。」迪諾聳了聳肩，繼續說：「總之天使吃了之後，就不能中止服用，否則會死成爛骨頭。」

澤田綱吉強制撇開腦中剛浮現的噁心形象，專注於藥物的問題點：「所以它其實並沒有成癮性，而是不得不吃？」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迪諾頓了頓，又說：「但人對於身外物的慾望，才是最戒除不了的癮。」

或為名聲、權力，或為財富、地位，或為容貌、性靈，或為家族、親友，或為感情、自我。

活在這世上，沒有個重心似乎還真不行，驅使前行的人達到想要的目標。

誰沒個癮頭？若真沒有的，那叫聖人，可世人多半碌碌，總有一兩樣重視的，然而要想一點不靠自己，憑藉外力來迅速達到目標，通常是沒個下場。

世事皆有定律，怎麼獲得的，就要怎麼還。

天使讓人在短暫時間裡有了回春的成效，但後果極為慘烈，究竟也是它一次拿回了代價。

澤田綱吉喃喃：「想要什麼，就得靠雙手去掙，光靠藥物是不行的啊。」隨後，他重振精神，再提出了個問題：「既然天使藥性強烈，產量又稀少，一旦服用就停不了，怎麼還要將本來就不夠的藥物用在拍賣……拍賣……」

「性奴和器官。」迪諾替他接了口，一點停頓也沒有地接著說：「之前我說的實例，是反差最大的實例，那兩位當事者本身就不太健康，而若是一般人服用天使的話，阿綱，你猜，會是如何？」

澤田綱吉不太確定地說：「更、更漂亮之類的？更有活力？」

「差不多，那些被調教過、服用過藥物的女孩，據說一刀也不用動，臉就都長成了像個妖精。」迪諾從桌上亂成一片的文件中扒拉出一張照片：「就像這樣。」

澤田綱吉看向照片，照片中的金髮女孩目光矇矓，臉上五官拆開來個個普通，或者該說秀氣，算不上讓人驚豔，但組合在一起卻成了令人驚心動魄的美貌，完美得不似人類。

澤田綱吉看了許久，忽然心下一緊：「天使難道能微調細胞？」

「不，但它能刺激細胞增生。」迪諾嚴肅地說：「天使，之所以會被人泛稱成天使，就是因為它有這功用，把身體各處的機能與外表，短期內調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