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 其實有段時間沒追這部，只是很突然地看到某張圖，然後……腦洞了。

※ 標題廢。

虞夏第一次見到虞因的時候，他還是小嬰兒，那麼小、那麼軟地包裹在粉藍色襁褓裡，眼睛沒睜開，小手握成可愛的拳頭，只伸出大拇指在小得不可思議的嘴裡吸吮，柔柔嫩嫩像豆腐，即使兩掌小心翼翼地托著，還是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虞夏只抱了一會兒，就還給虞佟夫妻倆。

虞佟笑問：「怎麼樣？很可愛吧。」

虞夏看了看雙胞胎哥哥，又看了看一旁笑得溫柔的大嫂，最後只點點頭，回了聲：「嗯。」

可愛到讓他愛不釋手，卻沒捨得由自己這粗手粗腳的人來抱，怕一不小心，就會碰壞了小虞因。

現在想來，或許從那時起，自己的人生就已經不一樣了，一旦有了孩子，操碎了心都是活該。虞夏想。

他一邊削著蘋果，一邊不時抬頭看望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今昔一對比，就會感到時間是很神奇的事物，不知不覺，那孩子長這麼大了，記憶中的小孩成長為少年，也不再天真無邪地吮著手指，只有不讓人省心這一點，跟以前如出一轍。

那孩子正吊著點滴，恬然熟睡著，額頭上一道以紗布覆蓋的傷口怵目驚心，紅褐藥水浸透白色棉紗，看著像乾涸的血，磣的慌。

虞夏想起從案發現場把虞因拖出來後，他額頭上的確也是這顏色的血，不知受傷了有多久，滿臉血糊糊的，手臂也有骨折，腳更是斷了個徹底，好在呼吸還算穩定，醫護人員說死不了。

趕來的虞佟見狀，幾乎要厥過去，還是虞夏先讓玖深把虞佟送回家，等他稍微好些了，再到醫院來看虞因。

由於病房需要安靜，虞夏早早就將虞因的一干狐朋狗友趕走，連少荻聿也被他遣開去買午餐，如今病房裡，只有他和虞因。

虞夏凝視虞因一陣子，才轉開目光，在水晶盤上放下削好的第七個蘋果。

直至這樣連削了好幾個蘋果後，虞夏心中那股盤桓不去的恐慌，這才漸漸平息了。

虞因出事時，所有人都說，他是最冷靜的一個，只有虞夏自己知道，他並不冷靜。

只是他不能失去那孩子，所以他強迫自己要定下心來，打起精神處理事情，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後，他才在只有他和虞因的病房裡，看著受傷的虞因，一下又一下地削著蘋果。

看著壘得整整齊齊的蘋果，虞夏心思開始飄忽不定。

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還記得以前虞因很小的時候，他曾這麼嚴肅地跟虞因叮囑，要虞因不能討厭吃蘋果。

當時虞因才六七歲，苦著一張臉，一小口接著一小口，吃完比快要比他的臉還要大的蘋果，一邊吃，一邊嫩生生地說二爸壞壞。

而被他說壞壞的虞夏也只是一挑眉，冷笑著給這臭小孩一個暴栗。

他對虞因而言，從來就不是和藹的長輩，與他慈愛的大哥、大嫂不同，虞因對他總是敬多於愛，也挺少和他撒嬌。

即使虞因說他壞，他卻也不改其行，依舊以嚴厲方針教育那孩子。

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愛那孩子。

虞夏覺得，有些話當真不必說出口，那些「我是為你好」、「因為我愛你」的話，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只要虞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可事與願違，那孩子總是大災小難不斷。

虞夏不懂，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願望，卻一直不能真的實現？

為什麼，那些人、那些鬼啊魔的，總是要來傷害他的孩子？

虞夏不懂，他甚至困惑得想殺鬼，想把那些人全送去監獄，最好吃一輩子牢飯。

狗屁的警察行政中立原則，誰敢動他孩子，他就踩爆誰命根子。

只是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還沒有足夠能力去揪出那幫子混蛋，以及剿滅那些靈界白目，都已經死透了，就趕緊滾開，天堂或地獄挑個地方待著，別來折騰他孩子不行嗎？

不過說到底，也要虞因自己不去主動招惹麻煩才行。

虞夏疲憊地嘆了口氣，感到挫敗。

從年輕時就強勢到現在的男人，頭一回不知道自己該拿這麼一個人怎麼瓣。

虞因心軟，虞因善良，虞因純真，他還年輕，對這世界還有熱誠，雖然世界總回以不友善的嘲諷，讓他遍體鱗傷。

可他還是相信，這世界光明照耀的地方，比黑暗蟄伏的地方多。

虞夏雖然總叫虞因不要多管閒事，但他卻也分外喜歡虞因這樣的特質。

沒有人不喜歡好人的，尤其那好人還是自己看了快二十年的孩子，說是愛之入骨也不為過。

虞因的存在，縱橫了他的大半生，就算沒有血緣，他卻從不否認虞因是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

在虞因初次喚他二爸之後，虞佟曾開玩笑似地問虞夏介不介意。

他只端著架子，瞪向那孩子，直到虞因受不了他的視線跑了，他才告訴虞佟：「不介意啊。」

語氣雲淡風輕，涵義卻如千鈞重。

他怎麼可能介意？他甚至巴不得那孩子喚他這麼一聲，從此他們真正是比叔侄更親密的關係了。

虞夏再度看向虞因，那孩子蒼白的臉頰與毫無血色的唇，戳得他眼球都刺痛。

很久以前，那包裹在粉藍襁褓裡，柔嫩又脆弱的孩子。

在這當下，那躺在病床上熟睡著，脆弱依舊的大男孩。

虞夏替虞因拉了拉被子，確保他不會著涼。

只有在虞因閉目安眠時，虞夏才願意對他表露一絲心疼、一絲寵愛。

虞夏伸手摸了摸虞因的淺褐鬈髮，起身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安心睡吧，阿因，我會等你起來再揍你。」

──不論如何，你的二爸，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