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念。

亞瑟暗自倒吸了一口氣。

法蘭西斯又倒了一杯粉紅酒，一樣兩三口喝光。

亞瑟像是看陌生人般地看著他，思索著該如何問話。

這下子，亞瑟真的確定法蘭西斯不對勁了。

千年宿敵，亞瑟或許不敢說自己是法蘭西斯肚內的蛔蟲，但對於法蘭西斯的一些固定思考與行為模式粗略通透，那是肯定的。

亞瑟望著幾乎要把一整瓶粉紅酒灌光的法蘭西斯，莫名地想起很久以前號稱末日即將降臨的那一年。

二零一二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正是《聖經》上據說地球要毀滅的一日，人類方面有一部分爆發了小恐慌，但並不嚴重，大多數人仍是照常作息，包括對末日之說早已習慣的國家們。

亞瑟記得，那天晚上他一如往常地下班，回家後洗了個澡，給自己倒杯紅茶，就打開電腦上FB，準備在專頁發布一些明日政策更改的消息。

結果亞瑟一上線，便看到「我們是國家」這社團的未讀訊息通知，那是國家體現們談天說地的社團，屬於放鬆性質，說好不談公事。

在公事和八卦之間猶豫一陣，亞瑟還是先點開社團來看了。

一進社團，頂上的第一篇訊息就是法蘭西斯的自拍照，蓄著老派及肩金捲髮的男人沒穿上衣，只穿著一件騷包的酒紅背心，下面是緊繃的皮質長褲，拿著一杯倒得滿滿的紅酒，一臉得意樣兒地半臥在沙發上。

亞瑟嘖了聲，當即覺得要把眼科檢查排上日程，正想按下取消追蹤，一錯眼卻看到照片上面小小的一行字：「末日就該狂歡，哥哥要與巴黎共生死！_（:3ゝ∠）_」

他心裡一頓，壓著滑鼠滾輪往下看，法蘭西斯這則訊息的留言很多、很熱鬧，大多是嘲笑言論，其中菲利奇亞諾的「法蘭哥哥，你昨天睡不好嗎？等一下好好休息，洗洗睡吧！=U=」訊息得到了最多的讚，本田菊緊隨其後地標記了他，喻為這是最天然黑的吐槽。

亞瑟皺了皺眉，十指連飛地敲打鍵盤，回了一句「你想死也別捎帶上你部下」之後，就送出訊息。

沒等多久，法蘭西斯就標記了他，回說：「三字眉真是沒情調，誰說部下了？哥哥可是注定要躺在巴黎女神胸懷裡醉死的男人喔！♥」

亞瑟還沒來得及回話，下面已經有人在說法蘭西斯少肉麻之類的話了，還有人在討論巴黎女神是平胸或巨乳，後來話題徹底跑偏，亞瑟也沒再回應什麼。

只是此時此刻，亞瑟莫名地想起當時法蘭西斯的那句話，即使末日也要隨著巴黎一起覆滅的男人，有可能說出要把巴黎房子賣掉這種話嗎？即使當時只是開玩笑罷了，但一個平時常嚷著要遠離巴黎這首都的不負責任混帳，卻選擇在那一天說出這種話……

亞瑟想，法蘭西斯定是很看重巴黎的，他這人嘴上不修德，實際上卻是比誰都看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法蘭西斯把一整瓶粉紅酒灌完後，微微醉了，撐著桌角坐下來用餐，只是明顯心不在焉。

亞瑟也繼續動刀叉，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到底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