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盟》

※蘇/格/蘭自取名=萊爾德

※寫耽美向反而婆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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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的風總帶著土腥氣,燥烈,鈍刀子似地斜切地面,揚起矇眼黃塵。

 

「真是百年如一。」法蘭西斯咕噥,白皙臉頰既乾燥又通紅,一陣陣疼,被該死的烈風吹的。

 

「你還記得百年前的風?」萊爾德冷笑,狠狠抽了一口菸,將雲霧噴在法蘭西斯臉上。

 

「他媽的,萊爾德,你明知道我對你抽的菸過敏!」法蘭西斯揮了揮手,嫌惡地把雲霧撥散:「你什麼時候才不再吸這些劣質煙草?若是缺貨,我暫時可以提供給你!」

 

「不必,吸你那裡的煙草,會變得像你一樣軟弱。」萊爾德彈了彈以粗糙黃紙捲起的菸,充滿惡意地打量著他:「嘖嘖嘖,看你身板還是這麼細,需要我幫你訓練嗎?當然,在床上。」

 

「得了吧,哥哥目前不需要你這樣的床伴,上床是享受,可不是受虐。」法蘭西斯睨著他。

 

「蘇格蘭男人在床上是出了名的狂野,但我們不會傷害床伴,你該試試。」萊爾德的指尖沿著他的脖頸逐漸探入領口,所經之處浮出淡淡的紅痕:「瞧,你的身體比嘴巴更誠實,肌膚都興奮地戰慄了。」

 

「那是你的手太粗糙。」法蘭西斯直接拉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行了,別鬧了,我來這裡可是有正事的。」

 

「正事?有什麼正事?哦,你是說我們議會要終止同盟的事吧!」萊爾德漫不經心地將菸丟在地上,拿腳碾熄:「有什麼問題嗎?」

 

「你還敢說!瑪麗女王很生氣!」法蘭西斯蹙起眉頭:「愛丁堡條約是怎麼回事?你真要屈服於亞瑟.柯克蘭那混帳小子?」

 

「那又如何?你在乎過嗎?或者說,你的王在乎過嗎?」萊爾德齜牙微笑,滿臉不屑:「法蘭西斯,你想我算舊帳嗎?要知道,我很記仇的……拿最近來說,你還沒忘吧?是誰的國王與亨利八世和解,拒絕援助蘇格蘭?又是誰將瑪麗公主帶回法國,還逼迫蘇格蘭轉移信仰?法蘭西斯,你好好向你的聖母瑪莉亞致問吧,到底是誰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法蘭西斯登時語噎,半晌才說:「我要是不在乎,我今天不會站在這裡。萊爾德,你該放眼的是未來,跟亞瑟那渾小子混不會有前途,況且哥哥也不擅長應付發怒的女王,你知道她身為兩國統治者,很努力地扛起責任,難免焦躁些,你能否行行好,讓她眉間的皺褶少一點?」

 

萊爾德瞧他,哼了一聲:「行了,法蘭西斯,拿女人說事,你很得意嗎?」

 

「她是女王!」法蘭西斯糾正他:「萊爾德,依照我們的交情,難道你還要哥哥這麼說?對於蘇格蘭近來行為,瑪麗女王深感痛心,身為詹姆士五世與瑪麗王太后的共同血脈,瑪麗女王與法國臣民皆重視蘇格蘭的未來,蘇格蘭須審時度勢,與法國同時並進……」

 

法蘭西斯滔滔不絕的話,瞬時被萊爾德吞沒。

 

萊德爾壓根聽不下去法蘭西斯乏味的官腔,覺得分外刺耳,身隨心動,惡狠狠地咬破他的唇瓣,吮著滲出來的血,舌根甚至長驅直入,攪動他的口腔。

 

血的鐵鏽味在口中蔓延,萊爾德更加興奮,雙臂一拉,將法蘭西斯禁錮在懷裡。

 

法蘭西斯吃痛,眉頭蹙得更深,心裡相當難受。

 

平時法蘭西斯不會介意親吻這等小動作,那是種親密象徵,必要時可藉此達到他的目的,但前提是對方要徵求他的同意,畢竟單方面的奪取可一點也不有趣,違者將會被他視作無禮並鄙視之,從此不納入他的社交範圍。

 

這通常很嚴重,因為法蘭西斯.波諾福瓦除了是花名在外的情聖,更是眾所皆知的長袖善舞,得罪了他,等於不用在貴族圈裡混了,除非跑去外國,若能忍受外國人的同情與訕笑,倒能隱居度日,不過大部分法國人都不願意這麼做,那形同侮辱他們堪比天高的自尊。

 

然而如今壓在他身上的不是任何一個法國貴族,是萊爾德,該死的蘇格蘭野蠻人,從兩百多年前脾氣始終未改的暴躁男人,和金鷹一樣狠戾肆意,跟他談禮儀太可笑,比起那些形式上的東西,他更擅長威壓服人,張狂的魄力總能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總而言之,這是個不能講理的男人,更不是個好哄的男人。面對他,法蘭西斯可以肯定說破嘴皮也沒用,再甜蜜的花言巧語,也沁不進他的心一絲半點。

 

無奈之餘,法蘭西斯只得試圖推開萊爾德,卻發現徒勞無功,而萊爾德察覺他的抵抗,只是從喉嚨深處悶笑了聲,隨即便更緊地箍住他的腰,並且強硬地勾過他的舌頭,直扯得他舌根發痛。

 

萊爾德仔細地感受法蘭西斯唇上每一寸觸感,柔柔軟軟,幾乎沒什麼明顯紋路,讓他想起以前嚼過的嫩蕨葉,甘辛,鮮潤得不可思議。

 

這傢伙明明是男人,平胸又品味糟,嚐起來卻比女人的滋味還要好。萊爾德想。

 

眼見法蘭西斯滿臉漲成紫紅色,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萊爾德這才大發慈悲地放他一馬。

 

「你……你個混帳野蠻人……」法蘭西斯終於能喘到一口新鮮空氣,邊咳邊罵:「居然敢……佔哥哥便宜……」

 

萊爾德從容不迫地站在一旁瞧他。

 

法蘭西斯如今頗為狼狽,原先綁得齊整的金髮微亂,一絲絲散在臉頰邊,眼睫上還有眨出來的淚珠,一雙被蹂躪過的唇瓣殷紅殘破,尚在滴著血,領結與外衣凌亂不堪,不復往常精緻貴氣的模樣。

 

即使如此,他看著仍是高高在上的頹美,如雨打玫瑰,落華一地,依舊不改其豔色。

 

萊爾德又想,這傢伙簡直騷入骨髓,沒吃過一次太可惜了。

 

盯著法蘭西斯整理儀容,他問:「法蘭西斯,你真不想跟我睡一次?」

 

法蘭西斯瞪他,卻沒什麼震懾力:「哥哥跟你睡,你就會收回愛丁堡條約?」

 

萊爾德攤了攤手:「不會。」

 

「那麼談判破裂。」法蘭西斯嘟噥:「回去女王一定想把哥哥掐死,都是你害的。」

 

萊爾德沉下臉:「哦?你不想努力讓我回心轉意了?」

 

法蘭西斯倒是笑了:「哥哥從不打浪費力氣的嘴仗,你向來很有毅力,不會輕易妥協,既然我試過了,無效,結果也就是這樣。況且,萊爾德,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跟你不是一路人,遲早有這麼一天……我們只是因為共同的敵人而湊和,當其中一方不再保有初衷,該散的就會散。」

 

「我不是不再保有初衷,而是被你和你的王背叛太多次。一次又一次,失約真是你們法國人寫進血液裡的好美德。」萊爾德冷冷譏笑:「真正意義上,是我不再蠢得相信你。」

 

萊爾德盡力將一邊嘴角勾得極高,控制自己的表情,至於內心的酸澀,他回頭可以用酒壓下去,用不著多理會。

 

方才那個吻,該是他最後一次碰觸法蘭西斯了吧?最後一次,他們以盟友的身分面對面,之後他們就得遙遙相對,再不相干,反正法蘭西斯從來沒真正放他在心上,而他也不再對法蘭西斯抱持期望。

 

依稀間,萊爾德想起,亞瑟.柯克蘭曾說,法蘭西斯太懂愛,所以誰愛上他,他就要拿愛來折磨人。

 

他媽的,誰愛上法蘭西斯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小鬼,盡說些廢話。

 

思及此,萊爾德暗綠的瞳眸隱於睫毛之下,緊緊咬著後槽牙。

 

他緊盯法蘭西斯,只見法蘭西斯沉默許久,而後長長吁了口氣。

 

法蘭西斯看似無謂,輕聲地對他說:「不信也好,隨你,跟哥哥無關了。」

 

此話一出,萊爾德身子一震,很輕微,只有他自己才能有所感覺。

 

不愧是唇舌開鋒的死法國人,一旦不假辭色,說話就直刺人心得狠絕。確實,今日過後,跟法蘭西斯再也無關了,曾有的憎恨、埋怨、憤怒、希冀、祈求,終將塵封,萊爾德與法蘭西斯.波諾福瓦再也無關了。

 

他從沒有擁有過法蘭西斯,至今也從沒有擁抱過法蘭西斯,他什麼都沒得到過,甚至連膚淺的肉體關係也欠奉,最親密的舉止不過是鬧騰似的親吻,他們的關係始於一紙薄薄的契約,堪堪維持明面上的友好關係,即使宣告結束,也只是終於另一紙契約。

 

他不知道這樣算好還是不好,總歸稱得上兩不相欠。

 

萊爾德忽然問:「你真還記得百年前的風?」聲音極喑啞,彷彿喉裡堵了一口沙。

 

法蘭西斯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回答,轉身離去。

 

西元1560年,蘇格蘭議會單方面擬定了愛丁堡條約,明確表示要與法國終止同盟,當時的瑪麗女王並未批准,卻已被強迫撤離勢力。

 

由此,法國與蘇格蘭長達兩百六十五年的老同盟,終究葬於歷史。

 

蘇格蘭正式發表聲明那天,法蘭西斯聽著瑪麗女王的怪責,不自覺地想起萊爾德對他說的最後一句問話。

 

他像是瞬間掉進記憶的溯流,西元1295年,他頭一次踏上蘇格蘭的土地,引領蘇格蘭使節至巴黎簽約,那名少年立於泛著土腥氣的風裡,飛揚的酒紅髮絲似火狂烈,只一望,就彷彿要把他的雙眼灼傷。

 

法蘭西斯突然使勁地眨了眨眼,忍下呼之欲出的嘆息。

 

「就當作哥哥什麼也不記得吧。」他喃喃,揚起一抹很淡的苦笑,很快地又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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